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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海上

    太平洋靠近赤道的海面上,一艘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船舰劈波斩浪,平稳的航行着。

    过去的八个小时,他们经历了一场十分危险的暴风雨,五六月的太平洋海上,天气变化莫测,也许前一两个小时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又会是阴云蔽日,风浪翻滚。

    安全驶出的那一刻,即使是久经战火硝烟的他们,都不免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幸运。一张张年轻又狠厉的面孔上,在仰头看到太阳时,都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活着真好啊!”

    ……

    巢匀从舱室里出来的时候,方北正大喇喇扯了把椅子,坐在甲板上晒着日光,转头看见他,不忍讥讽道,“呦,这才出来啊!还以为你吓得瘫在床上了。”

    巢匀白衬衫黑裤子,额前的几缕碎发被风吹起,露出好看的眉眼,他走到方北,一脚踢到了那椅子脚上,那张露营椅构造简单,纯粹是为便携准备的。

    牢固性自然算不上太好,再加上巢匀也真的没收着力,“扑通”一下,只听有人刷一下坐在了地上。

    方北霎时间抬眸,看向了巢匀,皮笑肉不笑道,“果然,多年没见,性子都变了。”

    海风轻抚,时间似乎在一刹那停滞了。

    在一个个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士兵的目光注视下,方北终究还是扯着嗓子喊道,“都愣着干嘛,赶紧去找东西。找不到就一直飘着吧!”

    他拿出了指挥官的气质,谁也不敢触霉头。

    一个个连忙走开,毕竟可没有人想在这艘船上过一辈子。海上的日子太过枯燥乏味了。

    方北起身后,漫步到舷杆旁,双手撑着,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如同蓝宝石闪耀的海面。

    “巢匀,这一次,你又想要什么?”他难得的神色严肃,巢匀走到他身旁位置道,“我只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死?而她又为何突然消失不见……”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方北,道,“北哥,我和你们不一样。”

    落尾的这一句话,他说的尤为认真。

    方北不由心生怒气,无名的怒火灼热了他的心,他向前跨出一步,左腿抵着他的膝盖,粗粝的掌心摩挲着他的下颌。

    危险的眸子落在他唇间,“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他压低了声音,可巢匀明年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他避开了方北的注视,“我想要做一个好人。”

    “好人?”呵——方北冷笑,“在你心里,是不是我们都是坏人?老大是,主子更是!”

    巢匀只觉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掌心,格外的烫,他不由想要抽出手来,却被抓得更紧。

    “放开。”巢匀冷着脸道。

    “不放。”

    “放开。”

    “不放。”

    ……

    巢匀只感觉自己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难缠的艺人、制片人都打过交道,可对于方北,向来游刃有余的他,竟会感觉到无措。

    冷白的脸上不由泛起了红晕,当然,是被人气的。

    方北身高185,比他高出半个头多,此时他站直了身子,一手搭在他腰间。

    丝质光滑的衬衫皱在一起,一只手趁虚而入,掐着他的细腰,不由用力,指腹几乎要嵌入身体里。

    巢匀面色绯红,眼眸此时被海风吹得泛起泪花,“方北,你放手。”

    方北顶着张娃娃脸,看起来好说话的他,一生气可是比谁都要可怕,与他打过交道的那些人,都说他是笑面虎。

    “不叫北哥了?”他凑近了些,低头能明显看到巢匀脖颈处突起的血管,在那冷白的肌肤上格外扎眼。

    巢匀伸手就要抓住腰间乱窜的大掌,却被人抓住,包裹在掌心里,十指相扣。

    低沉的嗓音充满了情欲,道,“原来你喜欢这样啊?”他拉着巢匀的手,环在了自己的腰间。

    原来在基地的时候,巢匀就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好几次被他捉弄人被欺负,都找不到证据,也幸好有凌川在,方北还不至于太过分。

    巢匀多情的桃花眼眨巴两下,犹如蝴蝶轻轻飞过,掠过荒原。方北的心不由软了,他抬手,食指抵在他唇上,声音轻且柔软,“可以吗?”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方北便如入无人之境般,攻城略地,欺压而上。

    巢匀身量纤细,腕骨更是清晰可见,方北一只手便足以握着他的腰身。

    蓝天碧波间,波光粼粼,不是有几只鱼跃而上,只听到几声破碎而难耐的喘息声,羞得一下躲入海底。

    许久过后,巢匀早已是衣衫不整,锁骨、脖子上、胸前遍布了鲜艳的红痕,方北低头,一颗颗仔细地替他将衬衫的扣子系好。

    他睁开眼,看着衣衫整洁,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道,“可以告诉我了吗?”

    “你知道的,周慈……还有谢挽!”有些悲凉的语气,可他的眸中又满是执拗。

    “谢挽没有死,至于周慈……”

    “周慈还活着吗?”巢匀的眼神满是希冀。可下一秒就黯淡无光。

    “她早已死了。当年的那场车祸,只能说是天意,主子并没有想要杀她。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他并没那么十恶不赦、杀人如麻。她死的时候,主子特意赶回来,可最终也只是看到了她的尸体。人死不能复生,即使那个人是主子,他也无能为力啊!”

    方北说完,巢匀霎时失了心神,双手紧握着舷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

    “队长,有消息了,五十海里处,这一块区域有疑似物。”

    几天后,方北他们终于看到了些许曙光。

    这几天,他们不免碰到了其他国家的船舰,可都悄悄避开了,离得最近的一次,他们和察鲁国的军舰,相距一百海里不到。

    幸好那天海上大雾弥漫,能见度不高,他们用无线电信号模拟了A国军舰,才躲开了他们的盘询。

    方北知道,贺几道让巢匀跟着他们,也是对他的一次试探。

    方北从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初见巢匀的时候,他跟在凌川身后,瘦瘦小小的一点也不像八、九岁的小孩,营养不良,长期饥饿导致的他,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小孩。

    凌川和他曾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求生岁月,对,没错,是“求生”。

    两个不足十岁的小孩,游走在大街小巷,吃的穿的都需要靠翻垃圾桶,冬天的时候,格外难熬。

    那年冬天,十二岁的贺几道带回了两个小孩。

    基地里的所有孩子,其实身世都不好,都有着悲惨的童年。

    是贺几道,他建立基地,教他们识字习武,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家”。世界上本就没有上帝,而他是他们唯一信仰的真主。

    满十八岁的时候,他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一个是离开基地,彻底忘记这里的一切,去过平凡人的生活。

    一个是跟着他,从此性命皆交付于他,不问不疑,此后烽火狼烟、群狼环伺,他们将永远追随于他。

    基地自成立以来二十三年,收容了有十二万四千八百一十三人,只有一个人选择了第一条路。

    而那个人就是巢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