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无人的商场
商场内部相当安静。
从家具堆叠而成的路障、系在地板附近的带刺铁丝、被搜括过的货架、堆放在垃圾等小细节，可以看出确实有家族在此生活，然而现在却察觉不到其他痕迹。这个反差让人感到心底发毛。
为了随时让亚柏大叔在发动『时间回溯』之后有反应的空档，我们走走停停，绕过好几间店家，接着来到了商场的美食街。
桌椅整齐排列，显然有人定期清扫。
子宁姊拖著行李箱走在最后面，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好奇地绕进一间韩式料理的内场区域。
“乌鸦，停一下。帮忙看著杏奈。“
以璇立即注意到这点，喃喃碎骂著“就不怕里面有僵尸吗“，握紧拔钉器急忙跟过去。
我用双手抓住杏奈的肩膀，等了几秒没有听见悲鸣才和她一起走到门边。
内场颇为整洁，看起来有定期打扫。不锈钢的厨房设备角落堆了好几个纸箱，里面放著各种物资，不乏罐头、瓶装水等可以长久保存的食品。
子宁姊雀跃依序打开纸箱，认真挑选准备收进行李箱的物资。
我却是感到更加疑惑──原本待在这里的玩家居然连整理、带走这堆物资的时间也没有就离开了吗？
越来越像是某种圈套了。
我退回美食街，只见亚柏大叔缓缓走在桌椅之间，却也依然没有发现异状，忍不住问：“原本待在这里的七名玩家突然消失了？会有这种事情吗？“
“如果是瞬间移动类型的异能，倒是有可能。“
亚柏大叔回想著说：
“在第一游戏的时候，有位玩家的异能是『四通八达』，非常有名，几乎其他玩家都听过这个名字。异能效果是开启类似瞬间移动的通道，可以带著物品和其他玩家移动，因此如果有家族试图讨伐区域BOSS，几乎都会委托他帮忙，在万一的时候带著所有玩家撤离现场。“
“真是方便的异能。“
以璇抱起杏奈，让她坐在椅子上稍作休息，难掩焦躁地转着拔钉器。
这个时候，一个想法毫无征兆地掠过脑海。
我不禁感到战栗，快步走到以璇身旁，低声说：
“以璇，我们见过许多僵尸的尸体，却从来没有见过玩家的尸体。“
“啥？“
以璇蹙起眉，瞥了一眼依然在内场挑选物资的子宁姊，和巡视美食街的亚柏大叔，压低嗓音反问：“突然之间说什么？“
“我们这段时间从来没有待在尸体旁边，见证之后会出现何种变化……假设僵尸原本是人类的尸体，那么玩家死亡后是否也会变成僵尸？而玩家的僵尸是否依然有办法使用异能？“
以璇微微张著嘴，宛如在看待某种无法理解的异物，片刻才摇头回应。
“之前好几次都觉得你的思考逻辑有哪里怪怪的，偏离了常识，现在更加强烈地意识到你确实不正常。所以你到底想讲什么？难道那些区域BOSS原本是玩家？因为某种理由死了、被感染了，然后就变成身高超过三公尺、身穿铠甲的猩猩模样，又或者变成能指挥其他普通僵尸的特殊僵尸？“
“那是僵尸不应该拥有的能力，如果其实是异能就说得通了。“
“你一直想要在这个不讲理的混帐世界里面找出理由，然而并不是每件事情都有理由。“
“异能本身也是根据一定的规则在运作。“
“那也不是我们创造出来的。天晓得那位幕后黑手的神会怎么订定游戏规则？“
以璇有些烦躁地揉著头发。
“你以前玩过不少游戏吧？应该知道这些是『规则』。NPC只会重复相同的台词、场地有著看不见的透明墙壁、没有达成特定条件就无法前往下一个关卡。既然我们玩家拥有异能，对付普通僵尸就不成问题，而为了让游戏成立，僵尸方就必须有更强大的能力。“
“那么你要如何说明没有玩家尸体的事情？“我冷静反问。
“所以说了，没必要纠结那点。等我干掉杰克，你可以蹲在他的尸体旁边看到心满意足为止。“
以璇不耐烦地结束话题，接著立刻端起笑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杏奈旁边，开始和她聊天。
当子宁姊用双手抱著各种物资回到美食街、准备装进行李箱时，亚柏大叔突然低声说：“注意。“
我和以璇立即反应，各自举起武器。
“玩家吗？“
“有听到某种微弱声音，也可能是僵尸。“亚柏大叔说。
“以璇，你们先待在这里。注意后方。“
我握紧警棍，跟著亚柏大叔拐入通往厕所、扫具间的走廊，接着分别站在一道紧急逃生门两侧。
这个时候，我也听到了那个声响。
很细微，带著某种规律，有可能是某只僵尸被卡住了，持续撞击墙壁或扶手。
亚柏大叔打出手势，让我先进去确认情况，他则会觑准时机发动『时间回溯』。我点点头，压住紧急逃生门的平推锁，往内瞥去的瞬间不禁呆立当场，接著转头喊：
“子宁姊，拉住杏奈！你们都不要过来！“
子宁姊马上止步，急忙蹲下抱住杏奈。
以璇蹙眉赶到我身旁，随即用力咬牙。
那是至今为止见过最为惨烈的情况。无数的僵尸尸体横倒堆叠，肉块、器官与无法辨识的渣滓溅得四处都是，尚未干涸的鲜血几乎将地板浸成深红色，积成或大或小的鲜红血潭，沿著阶梯缓缓淌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微弱声音。
显然经过一场混战。
我凝视著眼前惨况，出乎意料地没有感受到太多动摇。
比起震惊、诧异，我更在意这座商场没有人的理由确定是受到僵尸的袭击，然而已经守在这里许久的家族为何会突然溃败？
“乌、乌鸦，还是不能过去吗？“
子宁姊努力抱住执意想要靠过来的杏奈，紧张地问。
以璇立即转身，走回去安抚杏奈。
我和亚柏大叔也缓缓关起逃生门，退回美食街。
“玩家的尸体只有五具。或许有两人躲在某处，也或许顺利逃走了。“
“你在那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在意这些事？“以璇诧异地问。
“这个很重要吧，如果有其他玩家藏在这座商场，我们有可能被偷袭。“
我不服地反驳。
“慢著，乌鸦小弟，你是怎么从那堆……里面分辨僵尸和玩家？“亚柏大叔眉头深锁。
“数头啊。幸好僵尸都烂得差不多了，很好分辨。“
以璇和亚柏大叔顿时露出哑口无言的表情，没有接续话题。子宁姊也从对话内容猜到了大概，脸色铁青，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模样。
我没有继续争辩，利用目前的情报思索下去。
事情稍微有个头绪了。
原本待在这里的家族受到了僵尸袭击，他们并未逃跑，而是选择奋战，最后顺利将僵尸们引到楼梯间，很有可能利用了某位成员的异能，结果却是以惨败告终。五人死亡，两人逃走了。
从时间点判断，应该是昨晚午夜或今天凌晨受到袭击。
因此当我们抵达淡水的时候，正好错开了。
这点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联络淡水家族的任务失败了，不过至少没有被卷入其中。
“乌鸦，你现在看到玩家的尸体了，满意了吧？“
以璇冷淡地说。
我的思绪顿时被打断，苦笑几声，没有接话。
“刚刚老街上有几只，不过商场里面倒是没遇到残留的僵尸呢。“子宁姊依然皱著脸，心有余悸地说。
我和以璇对望一眼，意识到这个确实是问题。
明明发生了那么惨烈的状况，总不可能没有遗漏任何一只僵尸吧？
为什么这里只有“死掉的僵尸尸体“，没有看到走动的僵尸？
“杏奈ちゃん、おねがい“以璇开口请杏奈协助。
“はい！“
杏奈向前举起小手，开启『世界地图』。
下一秒，飘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地图持续浮现红色光点，密密麻麻的，几乎塞满了所有缝隙。
尸群居然移动到附近了吗？
我凝视著那张被红色光点占满的地图，有种心脏被紧紧揪住的错觉，好几秒后才开口说：“总之……先到上面的楼层吧。这里几乎没有障碍物，一旦僵尸冲进来就糟糕了。“
从家具堆叠而成的路障、系在地板附近的带刺铁丝、被搜括过的货架、堆放在垃圾等小细节，可以看出确实有家族在此生活，然而现在却察觉不到其他痕迹。这个反差让人感到心底发毛。
为了随时让亚柏大叔在发动『时间回溯』之后有反应的空档，我们走走停停，绕过好几间店家，接着来到了商场的美食街。
桌椅整齐排列，显然有人定期清扫。
子宁姊拖著行李箱走在最后面，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好奇地绕进一间韩式料理的内场区域。
“乌鸦，停一下。帮忙看著杏奈。“
以璇立即注意到这点，喃喃碎骂著“就不怕里面有僵尸吗“，握紧拔钉器急忙跟过去。
我用双手抓住杏奈的肩膀，等了几秒没有听见悲鸣才和她一起走到门边。
内场颇为整洁，看起来有定期打扫。不锈钢的厨房设备角落堆了好几个纸箱，里面放著各种物资，不乏罐头、瓶装水等可以长久保存的食品。
子宁姊雀跃依序打开纸箱，认真挑选准备收进行李箱的物资。
我却是感到更加疑惑──原本待在这里的玩家居然连整理、带走这堆物资的时间也没有就离开了吗？
越来越像是某种圈套了。
我退回美食街，只见亚柏大叔缓缓走在桌椅之间，却也依然没有发现异状，忍不住问：“原本待在这里的七名玩家突然消失了？会有这种事情吗？“
“如果是瞬间移动类型的异能，倒是有可能。“
亚柏大叔回想著说：
“在第一游戏的时候，有位玩家的异能是『四通八达』，非常有名，几乎其他玩家都听过这个名字。异能效果是开启类似瞬间移动的通道，可以带著物品和其他玩家移动，因此如果有家族试图讨伐区域BOSS，几乎都会委托他帮忙，在万一的时候带著所有玩家撤离现场。“
“真是方便的异能。“
以璇抱起杏奈，让她坐在椅子上稍作休息，难掩焦躁地转着拔钉器。
这个时候，一个想法毫无征兆地掠过脑海。
我不禁感到战栗，快步走到以璇身旁，低声说：
“以璇，我们见过许多僵尸的尸体，却从来没有见过玩家的尸体。“
“啥？“
以璇蹙起眉，瞥了一眼依然在内场挑选物资的子宁姊，和巡视美食街的亚柏大叔，压低嗓音反问：“突然之间说什么？“
“我们这段时间从来没有待在尸体旁边，见证之后会出现何种变化……假设僵尸原本是人类的尸体，那么玩家死亡后是否也会变成僵尸？而玩家的僵尸是否依然有办法使用异能？“
以璇微微张著嘴，宛如在看待某种无法理解的异物，片刻才摇头回应。
“之前好几次都觉得你的思考逻辑有哪里怪怪的，偏离了常识，现在更加强烈地意识到你确实不正常。所以你到底想讲什么？难道那些区域BOSS原本是玩家？因为某种理由死了、被感染了，然后就变成身高超过三公尺、身穿铠甲的猩猩模样，又或者变成能指挥其他普通僵尸的特殊僵尸？“
“那是僵尸不应该拥有的能力，如果其实是异能就说得通了。“
“你一直想要在这个不讲理的混帐世界里面找出理由，然而并不是每件事情都有理由。“
“异能本身也是根据一定的规则在运作。“
“那也不是我们创造出来的。天晓得那位幕后黑手的神会怎么订定游戏规则？“
以璇有些烦躁地揉著头发。
“你以前玩过不少游戏吧？应该知道这些是『规则』。NPC只会重复相同的台词、场地有著看不见的透明墙壁、没有达成特定条件就无法前往下一个关卡。既然我们玩家拥有异能，对付普通僵尸就不成问题，而为了让游戏成立，僵尸方就必须有更强大的能力。“
“那么你要如何说明没有玩家尸体的事情？“我冷静反问。
“所以说了，没必要纠结那点。等我干掉杰克，你可以蹲在他的尸体旁边看到心满意足为止。“
以璇不耐烦地结束话题，接著立刻端起笑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杏奈旁边，开始和她聊天。
当子宁姊用双手抱著各种物资回到美食街、准备装进行李箱时，亚柏大叔突然低声说：“注意。“
我和以璇立即反应，各自举起武器。
“玩家吗？“
“有听到某种微弱声音，也可能是僵尸。“亚柏大叔说。
“以璇，你们先待在这里。注意后方。“
我握紧警棍，跟著亚柏大叔拐入通往厕所、扫具间的走廊，接着分别站在一道紧急逃生门两侧。
这个时候，我也听到了那个声响。
很细微，带著某种规律，有可能是某只僵尸被卡住了，持续撞击墙壁或扶手。
亚柏大叔打出手势，让我先进去确认情况，他则会觑准时机发动『时间回溯』。我点点头，压住紧急逃生门的平推锁，往内瞥去的瞬间不禁呆立当场，接著转头喊：
“子宁姊，拉住杏奈！你们都不要过来！“
子宁姊马上止步，急忙蹲下抱住杏奈。
以璇蹙眉赶到我身旁，随即用力咬牙。
那是至今为止见过最为惨烈的情况。无数的僵尸尸体横倒堆叠，肉块、器官与无法辨识的渣滓溅得四处都是，尚未干涸的鲜血几乎将地板浸成深红色，积成或大或小的鲜红血潭，沿著阶梯缓缓淌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微弱声音。
显然经过一场混战。
我凝视著眼前惨况，出乎意料地没有感受到太多动摇。
比起震惊、诧异，我更在意这座商场没有人的理由确定是受到僵尸的袭击，然而已经守在这里许久的家族为何会突然溃败？
“乌、乌鸦，还是不能过去吗？“
子宁姊努力抱住执意想要靠过来的杏奈，紧张地问。
以璇立即转身，走回去安抚杏奈。
我和亚柏大叔也缓缓关起逃生门，退回美食街。
“玩家的尸体只有五具。或许有两人躲在某处，也或许顺利逃走了。“
“你在那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在意这些事？“以璇诧异地问。
“这个很重要吧，如果有其他玩家藏在这座商场，我们有可能被偷袭。“
我不服地反驳。
“慢著，乌鸦小弟，你是怎么从那堆……里面分辨僵尸和玩家？“亚柏大叔眉头深锁。
“数头啊。幸好僵尸都烂得差不多了，很好分辨。“
以璇和亚柏大叔顿时露出哑口无言的表情，没有接续话题。子宁姊也从对话内容猜到了大概，脸色铁青，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模样。
我没有继续争辩，利用目前的情报思索下去。
事情稍微有个头绪了。
原本待在这里的家族受到了僵尸袭击，他们并未逃跑，而是选择奋战，最后顺利将僵尸们引到楼梯间，很有可能利用了某位成员的异能，结果却是以惨败告终。五人死亡，两人逃走了。
从时间点判断，应该是昨晚午夜或今天凌晨受到袭击。
因此当我们抵达淡水的时候，正好错开了。
这点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联络淡水家族的任务失败了，不过至少没有被卷入其中。
“乌鸦，你现在看到玩家的尸体了，满意了吧？“
以璇冷淡地说。
我的思绪顿时被打断，苦笑几声，没有接话。
“刚刚老街上有几只，不过商场里面倒是没遇到残留的僵尸呢。“子宁姊依然皱著脸，心有余悸地说。
我和以璇对望一眼，意识到这个确实是问题。
明明发生了那么惨烈的状况，总不可能没有遗漏任何一只僵尸吧？
为什么这里只有“死掉的僵尸尸体“，没有看到走动的僵尸？
“杏奈ちゃん、おねがい“以璇开口请杏奈协助。
“はい！“
杏奈向前举起小手，开启『世界地图』。
下一秒，飘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地图持续浮现红色光点，密密麻麻的，几乎塞满了所有缝隙。
尸群居然移动到附近了吗？
我凝视著那张被红色光点占满的地图，有种心脏被紧紧揪住的错觉，好几秒后才开口说：“总之……先到上面的楼层吧。这里几乎没有障碍物，一旦僵尸冲进来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