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苟延残喘
我倚靠著墙壁，大口喘息。
这里是土城住宅区的某处民宅。
附近有商店街、公园、学校以及规模与外观都相仿的屋舍，无数巷弄交错其中，在那些建筑物都成为废墟的此刻，毫无疑问是最佳的躲藏场所。
在这方面，乌托邦做得相当好。
建筑物内都没有僵尸，连僵尸的尸体也没有，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我们在衣柜抽屉发现一个紧急物资箱，里面有宝特瓶装的清水、巧克力棒、营养口粮和解热镇痛的药锭，甚至还有两把匕首。
亚柏大叔拿走其中一把补充刚刚被枭爷用异能烧掉的短刀，另一把则是交给了我，之后就坐到大门边，保持著随时可以出手的姿势持续警戒。
依然昏迷中的夏以若躺在沙发上，以璇则是满脸担忧地坐在她旁边。
杏奈单手抱著鲸鱼布偶，另一手轻轻抓住以璇的风衣下摆，相当乖巧地没有吵闹，只是静静坐著。
子宁姊像是无法忍受这种气氛，在客厅与厨房来回走动，不时咬着指甲。
我闭起眼，努力打起精神思索著现况。
即使有许多僵尸被吸引到这个区域，短时间内也无法突破事前设置在各处的路障。也就是说，乌托邦已经以居住地的公寓为中心，打造出一个易守难攻的据点，其他家族的玩家也很难突破。
“现在思考那个还太早吗……“
我咬牙忍住叹息，扶墙站起来，从百叶窗的缝隙窥探外面街道。
即使顺利甩掉枭爷和杨为舜，他们想必仍旧在寻找我们。
“家主命令“凌驾于异能，让成为家主的玩家有办法领导其他玩家，也可以说是最后一张杀手锏。亚柏大叔参加过的第一游戏也有著相关系统，然而他并没有使用过，只知道些许情报。
最关键的部分即是家主的命令限定在“一件事情“。
因此像是“遵守家主的所有吩咐“、“彻底服从“等等命令没有太大意义，之后只要完成家主吩咐的“一件事情“就会失效。反之，如果命令下得极为简洁，那么在达成之前，强制执行的效果都不会失去效力。
凯文先生给的命令极为简单。
──不惜一切杀死亚柏‧肯尼斯和他的伙伴。
我们不清楚凯文先生的个人认知是否会影响到命令，不过根据现况判断，身处同一支家族的我、以璇、杏奈、子宁姊理当都被视为目标。
有可能杀死一个人就算达成命令。
也有可能需要杀死我们所有人才能够达成命令。
如果凯文先生的命令是“杀死午夜蓝的所有成员“，那么只要解散家族即可，偏偏是“亚柏‧肯尼斯的伙伴“这样的叙述……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我不再思考下去，转头望去。
以璇直接坐在沙发旁的地板，神情凝重地注视著夏以若，不时伸手轻抚妹妹的发丝，片刻才注意到我的视线，眉头深锁地站起身子，快步走到亚柏大叔面前。
“……大叔，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抱歉了，全是我的错……没有想到那位凯文先生就是策廷……“
亚柏大叔悔恨地单手捂住脸。
以璇猛然揪住亚柏大叔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
“那个混帐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听到名字的瞬间他就发飙了。“
“策廷是……我在第一游戏的伙伴。“
“然后闹翻了？还是犯了什么错？连我们都被迁怒到要被一起干掉陪葬。“
以璇极为冷淡地询问。
亚柏大叔没有回答，只是偏开视线。
“混帐！“
以璇恶狠狠地骂，作势要挥拳揍人，不过听见杏奈的低呼就猛然停止，捏紧拳头走回沙发处。
“真的非常抱歉……“亚柏大叔再度低声说。
“这个就是大叔你没有前往台北车站集合的原因吗？“
“在游戏破关的时候，我认为他有可能选择返回原本的世界……或者说，他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当时没有主动接触大团体，只是单纯不想和太多人有所接触。“
亚柏大叔低声回答。
“凯文先生的异能是什么？“我又问。
“策廷的异能是『陈旧伤疤』，属于强化系。只要身体的某部位受过一次伤，之后再受到类似的伤势就会无效。“
“解释得清楚一点。“
“如果策廷的右边肩膀受过烫伤，痊愈之后，那个部位不管被火烧、被滚水淋都不会有事；如果右胸被长剑划伤，痊愈之后，那个部位不管被什么武器劈砍都不会有事，然而如果受到的伤势严重于过往，依然会受伤，等到痊愈才能够无效化更高强度的攻击。“
一开始没有什么用处，然而随著时间经过会越来越强的异能。
尤其凯文先生是第一游戏的破关者，在充满危险与怪物的世界闯荡六年时间，受过的伤想必不可胜数，大多数的攻击对他而言都会无效吧。
“致命伤就行。那家伙在第一游戏没有头被砍掉或心脏被刺穿的经验吧。“
以璇冷冷地说。
亚柏大叔没有接续话题，只是摇头叹息，接著突然大喊：
“乌鸦小弟！对准吊扇的方向挥拳！“
我没有立刻理解这句话，只是疑惑皱眉。
下一秒，夏以若正好悠悠转醒。
原本她露出半梦半醒的表情，不过和我对上视线的瞬间蓦然流露怒意，整个人杀气腾腾地扑来。
我突然无法察觉到夏以若的存在，宛如她凭空消失了。
这个就是『销声匿迹』的异能效果吗？
我急忙依照亚柏大叔的指示挥拳，正好击中某个东西，可以清楚感受到骨头的触感。
下一秒就看见夏以若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眼前。
亚柏大叔分秒不差地从后方抓住夏以若，大喊：“子宁小妹！绳子！“
我大口喘息，迟来地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了一次。即使赤手空拳，带著杀意将手指戳入眼珠或插入喉咙也是重伤。我愣愣看著亚柏大叔压制住夏以若，子宁姊和以璇则急忙用著绳子捆紧她的手脚，又拿了一条干净的布捆住嘴巴防止被咬。
夏以若持续挣扎，恶狠狠地瞪视著我，直到被用黑布遮住双眼才稍微冷静下来。
“待就补、待就补。“
我用不纯熟的日文安抚著杏奈。
杏奈有些恐惧地抿起嘴，抱紧粉红色的鲸鱼布偶，然而没有吵闹也没有哭泣，仍是静静待在以璇身旁。
“让她躺在里面的隔间吧，那里有张沙发床。“我提议。
以璇没有反对，于是我和亚柏大叔将夏以若搬到客厅隔壁的小房间内。
以璇亦步亦趋地跟著，跪坐在沙发床旁边，轻声搭话。
这么看来，夏以若的精神依然深深受到家主命令的影响，唯一有办法正常对话的人只有身为姊姊的以璇，或许已经主观判断在场其他人都是亚柏大叔的伙伴，光是听见声音就会产生攻击冲动。
我瞥了眼站在门边的杏奈，快步回到客厅从紧急物资箱当中取出巧克力棒，撕开包装后塞到她的手中。
仔细想想，这个也是问题。
装著大部分物资的行李箱在逃跑时不晓得扔到何处了。
粮食与饮用水所剩无几。
不过随身背包里的分量足够撑上几天，更之后的事情还是等到彻底甩掉乌托邦的追兵再去思考吧。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子宁姊频频望著紧急粮食箱。
“想吃就拿吧？没什么好客气的。“
“不、不好意思……因为我的错，行李箱的物资都……“
原来子宁姊在内疚吗？
我急忙说：“这点真的不用在意啦，那是不可抗力。不如说，很抱歉将妳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
子宁姊蹲在紧急粮食箱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才拿起一条巧克力棒，低声嘟囔：“如果没有遇到你们，大概早就被僵尸吃掉了……如果待在那个随随便便就下令杀人的家族似乎也没有比较好……“
子宁姊倒是比起想像中更理智。
即使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手指和嘴唇也都微微颤抖，却也已经是我们的伙伴了。
我不禁对她稍微改观。
“乌鸦，说起来，为什么我们依然待在这里？不是应该离土城越远越好吗？“
“至少要有继续逃跑的力气。“
我没有深入讨论这个话题，拿起一包口粮，走向坐在大门旁边的亚柏大叔。
这里是土城住宅区的某处民宅。
附近有商店街、公园、学校以及规模与外观都相仿的屋舍，无数巷弄交错其中，在那些建筑物都成为废墟的此刻，毫无疑问是最佳的躲藏场所。
在这方面，乌托邦做得相当好。
建筑物内都没有僵尸，连僵尸的尸体也没有，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我们在衣柜抽屉发现一个紧急物资箱，里面有宝特瓶装的清水、巧克力棒、营养口粮和解热镇痛的药锭，甚至还有两把匕首。
亚柏大叔拿走其中一把补充刚刚被枭爷用异能烧掉的短刀，另一把则是交给了我，之后就坐到大门边，保持著随时可以出手的姿势持续警戒。
依然昏迷中的夏以若躺在沙发上，以璇则是满脸担忧地坐在她旁边。
杏奈单手抱著鲸鱼布偶，另一手轻轻抓住以璇的风衣下摆，相当乖巧地没有吵闹，只是静静坐著。
子宁姊像是无法忍受这种气氛，在客厅与厨房来回走动，不时咬着指甲。
我闭起眼，努力打起精神思索著现况。
即使有许多僵尸被吸引到这个区域，短时间内也无法突破事前设置在各处的路障。也就是说，乌托邦已经以居住地的公寓为中心，打造出一个易守难攻的据点，其他家族的玩家也很难突破。
“现在思考那个还太早吗……“
我咬牙忍住叹息，扶墙站起来，从百叶窗的缝隙窥探外面街道。
即使顺利甩掉枭爷和杨为舜，他们想必仍旧在寻找我们。
“家主命令“凌驾于异能，让成为家主的玩家有办法领导其他玩家，也可以说是最后一张杀手锏。亚柏大叔参加过的第一游戏也有著相关系统，然而他并没有使用过，只知道些许情报。
最关键的部分即是家主的命令限定在“一件事情“。
因此像是“遵守家主的所有吩咐“、“彻底服从“等等命令没有太大意义，之后只要完成家主吩咐的“一件事情“就会失效。反之，如果命令下得极为简洁，那么在达成之前，强制执行的效果都不会失去效力。
凯文先生给的命令极为简单。
──不惜一切杀死亚柏‧肯尼斯和他的伙伴。
我们不清楚凯文先生的个人认知是否会影响到命令，不过根据现况判断，身处同一支家族的我、以璇、杏奈、子宁姊理当都被视为目标。
有可能杀死一个人就算达成命令。
也有可能需要杀死我们所有人才能够达成命令。
如果凯文先生的命令是“杀死午夜蓝的所有成员“，那么只要解散家族即可，偏偏是“亚柏‧肯尼斯的伙伴“这样的叙述……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我不再思考下去，转头望去。
以璇直接坐在沙发旁的地板，神情凝重地注视著夏以若，不时伸手轻抚妹妹的发丝，片刻才注意到我的视线，眉头深锁地站起身子，快步走到亚柏大叔面前。
“……大叔，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抱歉了，全是我的错……没有想到那位凯文先生就是策廷……“
亚柏大叔悔恨地单手捂住脸。
以璇猛然揪住亚柏大叔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
“那个混帐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听到名字的瞬间他就发飙了。“
“策廷是……我在第一游戏的伙伴。“
“然后闹翻了？还是犯了什么错？连我们都被迁怒到要被一起干掉陪葬。“
以璇极为冷淡地询问。
亚柏大叔没有回答，只是偏开视线。
“混帐！“
以璇恶狠狠地骂，作势要挥拳揍人，不过听见杏奈的低呼就猛然停止，捏紧拳头走回沙发处。
“真的非常抱歉……“亚柏大叔再度低声说。
“这个就是大叔你没有前往台北车站集合的原因吗？“
“在游戏破关的时候，我认为他有可能选择返回原本的世界……或者说，他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当时没有主动接触大团体，只是单纯不想和太多人有所接触。“
亚柏大叔低声回答。
“凯文先生的异能是什么？“我又问。
“策廷的异能是『陈旧伤疤』，属于强化系。只要身体的某部位受过一次伤，之后再受到类似的伤势就会无效。“
“解释得清楚一点。“
“如果策廷的右边肩膀受过烫伤，痊愈之后，那个部位不管被火烧、被滚水淋都不会有事；如果右胸被长剑划伤，痊愈之后，那个部位不管被什么武器劈砍都不会有事，然而如果受到的伤势严重于过往，依然会受伤，等到痊愈才能够无效化更高强度的攻击。“
一开始没有什么用处，然而随著时间经过会越来越强的异能。
尤其凯文先生是第一游戏的破关者，在充满危险与怪物的世界闯荡六年时间，受过的伤想必不可胜数，大多数的攻击对他而言都会无效吧。
“致命伤就行。那家伙在第一游戏没有头被砍掉或心脏被刺穿的经验吧。“
以璇冷冷地说。
亚柏大叔没有接续话题，只是摇头叹息，接著突然大喊：
“乌鸦小弟！对准吊扇的方向挥拳！“
我没有立刻理解这句话，只是疑惑皱眉。
下一秒，夏以若正好悠悠转醒。
原本她露出半梦半醒的表情，不过和我对上视线的瞬间蓦然流露怒意，整个人杀气腾腾地扑来。
我突然无法察觉到夏以若的存在，宛如她凭空消失了。
这个就是『销声匿迹』的异能效果吗？
我急忙依照亚柏大叔的指示挥拳，正好击中某个东西，可以清楚感受到骨头的触感。
下一秒就看见夏以若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眼前。
亚柏大叔分秒不差地从后方抓住夏以若，大喊：“子宁小妹！绳子！“
我大口喘息，迟来地意识到自己死里逃生了一次。即使赤手空拳，带著杀意将手指戳入眼珠或插入喉咙也是重伤。我愣愣看著亚柏大叔压制住夏以若，子宁姊和以璇则急忙用著绳子捆紧她的手脚，又拿了一条干净的布捆住嘴巴防止被咬。
夏以若持续挣扎，恶狠狠地瞪视著我，直到被用黑布遮住双眼才稍微冷静下来。
“待就补、待就补。“
我用不纯熟的日文安抚著杏奈。
杏奈有些恐惧地抿起嘴，抱紧粉红色的鲸鱼布偶，然而没有吵闹也没有哭泣，仍是静静待在以璇身旁。
“让她躺在里面的隔间吧，那里有张沙发床。“我提议。
以璇没有反对，于是我和亚柏大叔将夏以若搬到客厅隔壁的小房间内。
以璇亦步亦趋地跟著，跪坐在沙发床旁边，轻声搭话。
这么看来，夏以若的精神依然深深受到家主命令的影响，唯一有办法正常对话的人只有身为姊姊的以璇，或许已经主观判断在场其他人都是亚柏大叔的伙伴，光是听见声音就会产生攻击冲动。
我瞥了眼站在门边的杏奈，快步回到客厅从紧急物资箱当中取出巧克力棒，撕开包装后塞到她的手中。
仔细想想，这个也是问题。
装著大部分物资的行李箱在逃跑时不晓得扔到何处了。
粮食与饮用水所剩无几。
不过随身背包里的分量足够撑上几天，更之后的事情还是等到彻底甩掉乌托邦的追兵再去思考吧。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子宁姊频频望著紧急粮食箱。
“想吃就拿吧？没什么好客气的。“
“不、不好意思……因为我的错，行李箱的物资都……“
原来子宁姊在内疚吗？
我急忙说：“这点真的不用在意啦，那是不可抗力。不如说，很抱歉将妳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
子宁姊蹲在紧急粮食箱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才拿起一条巧克力棒，低声嘟囔：“如果没有遇到你们，大概早就被僵尸吃掉了……如果待在那个随随便便就下令杀人的家族似乎也没有比较好……“
子宁姊倒是比起想像中更理智。
即使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手指和嘴唇也都微微颤抖，却也已经是我们的伙伴了。
我不禁对她稍微改观。
“乌鸦，说起来，为什么我们依然待在这里？不是应该离土城越远越好吗？“
“至少要有继续逃跑的力气。“
我没有深入讨论这个话题，拿起一包口粮，走向坐在大门旁边的亚柏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