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往台北车站
决定了目的地，我们立刻开始行动。
我们的学校位于士林区边界，骑车前往台北车站大约需要二十分钟。
保险起见，我准备返回便利商店拿点粮食和饮用水，过了几秒才发现夏以璇压根没有折返的意思，迳自走向通往校门的篮球场。
我加快脚步追上，与她一同穿越操场，皱眉问：“不打算带点紧急粮食吗？“
“既然学校的便利商店有货，路上经过的其他便利商店也会有吧。“
“说的也是……那么妳打算怎么过去背车？走路还是骑脚踏车？“
夏以璇露出“你在说什么蠢话“的无奈表情。
“总之先试试看机车能不能发动吧。虽然建筑物残破得像经过了十几年，不过既然面包可以吃，说不定机车也没有坏掉……你有车吗？“
“我上学的方式是搭公车。“
“呿。“夏以璇毫不遮掩焦躁的情绪，她瞥了眼电梯，从篮球场旁边的楼梯走进地下停车场。
我们在阴暗的楼梯间绕了两圈，抵达了地下二楼的机车停车场。
夏以璇张望片刻，取出手机开启手电筒模式，流畅走过众多机车，最后停在写著“230“字样的停车格前。
那里停放著一辆银灰色的大众款机车，夏以璇的指尖滑过机车坐垫。
“没有灰尘……这样又说不通了，我的机车停在同样的停车格，表示这里确实是同一个世界，那么为何时间会忽然流逝了那么多？难道机车在这里停了十七年吗？“
“妳有注意到自己讲到后来就自相矛盾了吗？“
“所有的事情都不确定，矛盾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相较周遭其他辆机车，妳的机车确实挺新的。“
“我有好好保养。“夏以璇从口袋取出一串钥匙，指尖穿过带著一面小银牌的钥匙圈，她转头说：“那么你来骑车，我想观察路途的景色。“
“是没问题啦。“
“慢著，你会骑吧？有驾照吗？“
“放心吧，高中时我可是在满十八岁的那天特地请假跑去驾训班，即使发动引擎时往前暴冲了，还是以高超技术骑完整条路，得到监考官的肯定。“
夏以璇难以置信地蹙眉，看似正试图强忍住脏话。
“开玩笑的啦。“我耸肩。“来台北读大学的时候没有买机车，但待在老家的时候经常骑，载人没问题。顺带一提，目前为止都没发生过车祸。“
“……下次别再开这种很难笑的玩笑。“
夏以璇将钥匙扔给我，斟酌几秒就从隔壁机车的脚踏垫借来一顶安全帽，同样扔给我，自己则是戴上全罩式安全帽。
我将机车推出停车格，暗忖自己还是首次载家人以外的女孩子，确认夏以璇坐稳后，随即催下油门。
我们缓缓前进，沿著出口坡道驶出停车场，经过空无一人的篮球场、警卫室和冬天时期本校学生最讨厌的沿溪道路，顺利离开校门，接著再度受到震撼。
只见柏油路面到处都是龟裂，欣欣向荣的无数杂草从中生长而出。
交通号志和路灯表面爬满了藤蔓，有些拦腰折断，横倒在路旁。
锈迹斑斑的汽车凌乱地停驻在车道，大多都是车窗玻璃破碎、轮胎消失的惨状，甚至不乏整台倾倒、撞成废铁的车子。
这样与其说是遭遇地震，更像是某种惨烈的灾害吧……
我将机车维持在低速行驶的状态，小心翼翼地避开起伏剧烈的裂缝，和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路面的各种杂物。后座的夏以璇除了一开始低呼了一声，就始终保持著沉默。
有些担心她是否摔下车了，我出声问：“妳睡著了吗？“
“什么鬼问题？“
夏以璇用掌心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你不用管其他事情，专心骑车。“
“这是强人所难吧，这样的景象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抬头望著发出咿哑声响、在风中摇摇欲坠的破旧路标，左转弯入士林闹区。
“如果我们醒不过来怎么办？“
夏以璇很快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不高兴地说：“异世界穿越之后是作梦吗？那要不要我用力抽你一巴掌试试？不用客气喔。“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如果今后都得待在这个世界该怎么办？“
夏以璇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伴随著引擎声在我们之间回荡。
好半晌，当我骑到剑潭捷运站的时候，夏以璇才又开口：“保险起见，不要走主要干道，从小巷子绕过去。“
“我只知道那条分成很多段的中山北路耶。“我刻意用爽朗的语气回答，假装不曾问出刚刚的问题。
“……我会负责指路。“
夏以璇叹了一口气。
✥
当能够目视到台北车站的瞬间，我们立刻察觉到异样。
“关掉引擎。“夏以璇掐住我的腰。
早在她开口之前，我就已经这么做了。拐入旁边的巷弄，我将机车停在一个积满垃圾杂物的摊贩旁边。
台北车站与记忆当中一模一样。
没有毁损、没有倾倒，也没有爬满植物杂草。
仿佛在大地震发生的期间，有一层圆弧状的保护膜覆盖周围，彻底隔绝掉所有冲击，让建筑物保持著完好无缺的状态。
更令我们讶异的是，有好几个人影在车站前的广场走动。
踏出电梯首次见到的人，值得纪念的第一村民……或者说是第一群村民，我内心的警铃却响个不停。
不妙不妙不妙。
这真的很不妙。
按照至今为止看过的奇幻小说，比起穿越到异世界的王道桥段，现在的情况更加接近踏入某个上位存在基于恶劣目的所举办的游戏。
身为资深宅宅的我，甚至可以大胆预测出接下来的发展。
其一，自相残杀。
基本上算是最为经典的桥段，途中可能会有不少分歧路线，结局却是大同小异。
总而言之，就是杀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为止。
达成目的之前，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甚至会有剧毒瓦斯或自走型的杀戮公敌帮忙提升死亡机率，避免参加者决定和平相处的发展。
其二，进行某种特殊规则的游戏。
这个姑且有缓冲时间，并且能仰赖本身的技术、知识、运气和基础体力，比起乱七八糟、毫无规则总之就是全员互相残杀到死的游戏好上一些些。
不过也只有一些些而已。
游戏极有可能是自创规则，最初阶段策略稍微有误就会丧命，而后续阶段的运气因素更会大幅增加，即使机关算尽，也有机率会因为某个微不足道的理由落败，以死亡告终。
其三，见到神祇。
这个路线也相当不妙。
四周景色和世俗所想像的天堂乐园相差甚远，并非位于云层顶端，没有天使也没有圣乐，若真有神祇登场多半也是邪神。既然是邪神，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定也会灿烂笑著要我们开始自相残杀，直到剩下最后一人。
思路再度回到其一。
其四，嗯……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思考了。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好结果。
脑海迅速闪过这些预测，我偏头观察夏以璇的反应。
她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看不太清楚表情，不过肯定不会是笑容。
慢了好几秒才注意到我的视线，夏以璇拉开面罩，张口欲言又止。
见状，我率先开口：“情况好像挺不妙的，如果等会变成互相攻击的发展就棘手了，要不要先待在远处观望？“
“那些人看起来互不认识，各自行动，彼此对话频率也很低。“
“这不是更不妙吗？完全就是死亡游戏的走向了。“
“你的宅度真的很高耶。“
夏以璇低声骂完，话锋一转：“不过这次我抱持相同意见，很有可能是那种走向。幸好目前看起来，那些人没有敌意，也没有手持武器。“
“现在就拿着武器未免太惊悚了……可能裁判还没出现吧。“
“确实，黄色箭头的高度应该整个台北市都看得到，我们学校距离算近的，说不定要等所有人到齐，才会触发开启下一个阶段的条件。“
果然同为宅宅沟通起来就是方便，我们很快就交换完意见。
我个人倾向采消极态度，在掌握情报前，最好不要和其他人有所接触，然而夏以璇却相当积极，希望主动踏入人群收集情报。
考虑到如果必须进行赌上性命的游戏，最后到场的成员很容易引起怀疑，我们最后还是决定现在就踏入台北车站。
我牵著机车移动到两个街区外的停车格，混在作为掩护的其他机车当中，以便万一必须逃跑的时候至少有交通工具。
其后，我们谨慎前进，随口讨论著遇到各种突发情况时该如何应变。
话虽如此，大概都只是将看过的作品当中、主角采取的举动和策略作为预备方案，彼此确认细节。
我发现不管提出哪一部作品，夏以璇都能了然地接话，于是忍不住问：“妳也是很深度的宅宅吧？“
“啰嗦。“
我苦笑著避开夏以璇挥出的拳头，很快端正神色。
隔著四线道的马路，前方就是有著砖红色屋顶的台北车站。
不少待在站前广场的人也注意到我们，马上投来包含怀疑、畏惧、谨慎的复杂视线。
紧接著，一名身穿西装的青年快步经过其他人，露出笑容迎过来。
我们的学校位于士林区边界，骑车前往台北车站大约需要二十分钟。
保险起见，我准备返回便利商店拿点粮食和饮用水，过了几秒才发现夏以璇压根没有折返的意思，迳自走向通往校门的篮球场。
我加快脚步追上，与她一同穿越操场，皱眉问：“不打算带点紧急粮食吗？“
“既然学校的便利商店有货，路上经过的其他便利商店也会有吧。“
“说的也是……那么妳打算怎么过去背车？走路还是骑脚踏车？“
夏以璇露出“你在说什么蠢话“的无奈表情。
“总之先试试看机车能不能发动吧。虽然建筑物残破得像经过了十几年，不过既然面包可以吃，说不定机车也没有坏掉……你有车吗？“
“我上学的方式是搭公车。“
“呿。“夏以璇毫不遮掩焦躁的情绪，她瞥了眼电梯，从篮球场旁边的楼梯走进地下停车场。
我们在阴暗的楼梯间绕了两圈，抵达了地下二楼的机车停车场。
夏以璇张望片刻，取出手机开启手电筒模式，流畅走过众多机车，最后停在写著“230“字样的停车格前。
那里停放著一辆银灰色的大众款机车，夏以璇的指尖滑过机车坐垫。
“没有灰尘……这样又说不通了，我的机车停在同样的停车格，表示这里确实是同一个世界，那么为何时间会忽然流逝了那么多？难道机车在这里停了十七年吗？“
“妳有注意到自己讲到后来就自相矛盾了吗？“
“所有的事情都不确定，矛盾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相较周遭其他辆机车，妳的机车确实挺新的。“
“我有好好保养。“夏以璇从口袋取出一串钥匙，指尖穿过带著一面小银牌的钥匙圈，她转头说：“那么你来骑车，我想观察路途的景色。“
“是没问题啦。“
“慢著，你会骑吧？有驾照吗？“
“放心吧，高中时我可是在满十八岁的那天特地请假跑去驾训班，即使发动引擎时往前暴冲了，还是以高超技术骑完整条路，得到监考官的肯定。“
夏以璇难以置信地蹙眉，看似正试图强忍住脏话。
“开玩笑的啦。“我耸肩。“来台北读大学的时候没有买机车，但待在老家的时候经常骑，载人没问题。顺带一提，目前为止都没发生过车祸。“
“……下次别再开这种很难笑的玩笑。“
夏以璇将钥匙扔给我，斟酌几秒就从隔壁机车的脚踏垫借来一顶安全帽，同样扔给我，自己则是戴上全罩式安全帽。
我将机车推出停车格，暗忖自己还是首次载家人以外的女孩子，确认夏以璇坐稳后，随即催下油门。
我们缓缓前进，沿著出口坡道驶出停车场，经过空无一人的篮球场、警卫室和冬天时期本校学生最讨厌的沿溪道路，顺利离开校门，接著再度受到震撼。
只见柏油路面到处都是龟裂，欣欣向荣的无数杂草从中生长而出。
交通号志和路灯表面爬满了藤蔓，有些拦腰折断，横倒在路旁。
锈迹斑斑的汽车凌乱地停驻在车道，大多都是车窗玻璃破碎、轮胎消失的惨状，甚至不乏整台倾倒、撞成废铁的车子。
这样与其说是遭遇地震，更像是某种惨烈的灾害吧……
我将机车维持在低速行驶的状态，小心翼翼地避开起伏剧烈的裂缝，和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路面的各种杂物。后座的夏以璇除了一开始低呼了一声，就始终保持著沉默。
有些担心她是否摔下车了，我出声问：“妳睡著了吗？“
“什么鬼问题？“
夏以璇用掌心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你不用管其他事情，专心骑车。“
“这是强人所难吧，这样的景象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抬头望著发出咿哑声响、在风中摇摇欲坠的破旧路标，左转弯入士林闹区。
“如果我们醒不过来怎么办？“
夏以璇很快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不高兴地说：“异世界穿越之后是作梦吗？那要不要我用力抽你一巴掌试试？不用客气喔。“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如果今后都得待在这个世界该怎么办？“
夏以璇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伴随著引擎声在我们之间回荡。
好半晌，当我骑到剑潭捷运站的时候，夏以璇才又开口：“保险起见，不要走主要干道，从小巷子绕过去。“
“我只知道那条分成很多段的中山北路耶。“我刻意用爽朗的语气回答，假装不曾问出刚刚的问题。
“……我会负责指路。“
夏以璇叹了一口气。
✥
当能够目视到台北车站的瞬间，我们立刻察觉到异样。
“关掉引擎。“夏以璇掐住我的腰。
早在她开口之前，我就已经这么做了。拐入旁边的巷弄，我将机车停在一个积满垃圾杂物的摊贩旁边。
台北车站与记忆当中一模一样。
没有毁损、没有倾倒，也没有爬满植物杂草。
仿佛在大地震发生的期间，有一层圆弧状的保护膜覆盖周围，彻底隔绝掉所有冲击，让建筑物保持著完好无缺的状态。
更令我们讶异的是，有好几个人影在车站前的广场走动。
踏出电梯首次见到的人，值得纪念的第一村民……或者说是第一群村民，我内心的警铃却响个不停。
不妙不妙不妙。
这真的很不妙。
按照至今为止看过的奇幻小说，比起穿越到异世界的王道桥段，现在的情况更加接近踏入某个上位存在基于恶劣目的所举办的游戏。
身为资深宅宅的我，甚至可以大胆预测出接下来的发展。
其一，自相残杀。
基本上算是最为经典的桥段，途中可能会有不少分歧路线，结局却是大同小异。
总而言之，就是杀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为止。
达成目的之前，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甚至会有剧毒瓦斯或自走型的杀戮公敌帮忙提升死亡机率，避免参加者决定和平相处的发展。
其二，进行某种特殊规则的游戏。
这个姑且有缓冲时间，并且能仰赖本身的技术、知识、运气和基础体力，比起乱七八糟、毫无规则总之就是全员互相残杀到死的游戏好上一些些。
不过也只有一些些而已。
游戏极有可能是自创规则，最初阶段策略稍微有误就会丧命，而后续阶段的运气因素更会大幅增加，即使机关算尽，也有机率会因为某个微不足道的理由落败，以死亡告终。
其三，见到神祇。
这个路线也相当不妙。
四周景色和世俗所想像的天堂乐园相差甚远，并非位于云层顶端，没有天使也没有圣乐，若真有神祇登场多半也是邪神。既然是邪神，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事，说不定也会灿烂笑著要我们开始自相残杀，直到剩下最后一人。
思路再度回到其一。
其四，嗯……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思考了。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好结果。
脑海迅速闪过这些预测，我偏头观察夏以璇的反应。
她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看不太清楚表情，不过肯定不会是笑容。
慢了好几秒才注意到我的视线，夏以璇拉开面罩，张口欲言又止。
见状，我率先开口：“情况好像挺不妙的，如果等会变成互相攻击的发展就棘手了，要不要先待在远处观望？“
“那些人看起来互不认识，各自行动，彼此对话频率也很低。“
“这不是更不妙吗？完全就是死亡游戏的走向了。“
“你的宅度真的很高耶。“
夏以璇低声骂完，话锋一转：“不过这次我抱持相同意见，很有可能是那种走向。幸好目前看起来，那些人没有敌意，也没有手持武器。“
“现在就拿着武器未免太惊悚了……可能裁判还没出现吧。“
“确实，黄色箭头的高度应该整个台北市都看得到，我们学校距离算近的，说不定要等所有人到齐，才会触发开启下一个阶段的条件。“
果然同为宅宅沟通起来就是方便，我们很快就交换完意见。
我个人倾向采消极态度，在掌握情报前，最好不要和其他人有所接触，然而夏以璇却相当积极，希望主动踏入人群收集情报。
考虑到如果必须进行赌上性命的游戏，最后到场的成员很容易引起怀疑，我们最后还是决定现在就踏入台北车站。
我牵著机车移动到两个街区外的停车格，混在作为掩护的其他机车当中，以便万一必须逃跑的时候至少有交通工具。
其后，我们谨慎前进，随口讨论著遇到各种突发情况时该如何应变。
话虽如此，大概都只是将看过的作品当中、主角采取的举动和策略作为预备方案，彼此确认细节。
我发现不管提出哪一部作品，夏以璇都能了然地接话，于是忍不住问：“妳也是很深度的宅宅吧？“
“啰嗦。“
我苦笑著避开夏以璇挥出的拳头，很快端正神色。
隔著四线道的马路，前方就是有著砖红色屋顶的台北车站。
不少待在站前广场的人也注意到我们，马上投来包含怀疑、畏惧、谨慎的复杂视线。
紧接著，一名身穿西装的青年快步经过其他人，露出笑容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