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魔君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除了公子羽,竟无一人关心是谁射来的剑气,全都被公子羽的样貌给惊呆住了。
他们设想过千千万万遍,却也没想过面具下会是这么一副模样。
面具下的这张脸并不可怖,也没有伤疤,更的确是公子羽本人。
可这的确也不该是公子羽才对。
公子羽可以是少年义气,喜好华衣美食,灼灼其华的。
也可以是心思阴沉,野心勃勃,意欲天下的枭雄。
更可以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乱天下风云变幻,稳居云天之巅的仙人之姿。
但他不该是现在这样,心如死灰,像是冰雪堆砌的人儿一般,了无生机。
公子羽终于似乎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他低头想看一看掉落的面具,却又似乎才想起来他戴的不是青铜鬼面。
他竟似乎是轻舒了一口气,似是放下了沉重的包袱一般,也不计较被燕南飞击碎了面具,干脆就连发冠都嫌累赘,摘了下来,露出了被黑色发网缠住的头发,果然也是白色的。
他又取下了簪子,摘了发网,顿时,如瀑的发丝就像是倾泻下来的月影纱一般缓缓垂落,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
白发如雪般晶莹,熠熠生辉,静静地舞动,仿佛是冬天的精灵,给人一种冷静而温暖的感觉。
众人的呼吸都似是停滞了几个呼吸,只见那长长的白发披在雪白的颈后,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
他们早就知道公子羽生的俊美无双,但却还不知道,他可以好看到这种地步,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是天下少有。
叶开等人对视了一眼,目中满是遗憾和惋惜。(PS:也不知他们在遗憾什么)
三位宗师竟齐齐骇得后退了一步,目中露出了无人能够理解的神色。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
“扑通”,顾棋和吴画跪倒了下来,无需多言,他们已经知道了公子羽的心意,朝着公子羽拜了三拜,终究还是带着手下人走了。
公子羽终于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他的眼神又重新充斥着灵动,瞬间,就从一个冰雪堆砌的人儿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他对着燕南飞道:“当初我传你天南神剑时,没想到终有一天,你会用的这般好。当真不错,没有辜负你的天赋,也没有辜负这天南神剑。”
燕南飞不敢置信地道:“你是在夸我?”
公子羽笑道:“当然是在夸你,你做的好,我夸你不是很正常吗?”
燕南飞道:“可是我背叛了你。”
公子羽道:“我知道,可你不该嫉恨傅红雪。”
燕南飞道:“当初我败在了他的手中,你更欣赏他。”
公子羽道:“这不一样,我欣赏他,是欣赏对手,可你,却是我看中的人。”
燕南飞愤恨地道:“你不止是看中我,你还看中了江玉郎。”
公子羽道:“我以为你能够在压力之下成长,没想到你却被江玉郎碾压了,你终究还是过不去他这一关。”
燕南飞倔强的道:“总有一天,我会正大光明的打败他的。”
公子羽道:“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走吧。”
燕南飞道:“你不杀我?”
公子羽道:“我没有非杀你不可的理由,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从江玉郎手里活下来,将天南神剑发扬光大。”
燕南飞道:“我会的。”
遂也像顾棋和吴画一般,拜了三拜便迅即离开了。
公子羽又对着叶开和南宫翎道:“翎儿,表哥还没恭喜你找到了如意郎君,真是怀念以前的日子,我记得你那时候还嚷嚷着非我不嫁呢!
没想到一转眼间,就长成了大姑娘了,真好,你和叶开很般配。”
南宫翎很不争气的哭了,叶开也心有戚戚焉,默然不语。
又对着傅红雪道:“你要是也喜欢俞琴,我就做主,让她跟了你,等你恢复好了,有机会的话,我再接受你的挑战。”
傅红雪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紧了俞琴的手。
见公子羽向嘱咐遗言似的,独孤一鹤终于忍不住道:“阿羽,让你石伯伯替你瞧瞧吧!”
公子羽摇了摇头,终究还是走了过去,让石雁道人替他诊脉。接着大悲禅师也运气探入了公子羽体内。
忽然,大悲禅师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脸色瞬间就变了,就像是被毒蛇咬到了手一般,迅速地丢开了公子羽的手,低声颂起了佛号。
他合十的手上也是青筋直冒,可见他的内心绝对不会平静。
公子羽却是淡淡地问道:“石伯伯,我得的是什么病?你们可看出来了?”
石雁道人和大悲禅师对视一眼,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公子羽就像是无事人一般,很自然的收回了手,道:“那就不必三位叔伯前辈们费心了。反正我已经看开了,这些年来,荒废了许多时光,做了很多无用之事,到头来终究还是一场空。我有过不甘心,挣扎过,也愤世嫉俗过,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命运。可一可二,不可再三,我会珍惜现在的时光,好好地陪陪家人和孩子。”
石雁道人道:“你有了孩子?”
公子羽面上露出来一丝温柔的笑意,点了点头,道:“也许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就是拥有一个如此美丽又温柔的妻子,我很感谢她为我送来了最终的救赎。”
“大善!”
“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公子羽走了,他就像是一缕清风,飘散无踪,又像是融入了满山遍野的冰雪,等待机会化冰重生。
众人似乎还沉寂在刚刚公子羽拔下发簪,垂下长发飘飘一瞬间。
他们不愿意承认如此美丽的景象之下,那可怕又残酷无比的事实。
“三位前辈,公子羽…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开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疑惑。
石雁道人摇了摇头,叹息道:“先天元精枯竭,血气旺盛,元气满溢…无药可救…”
郭定道:“难道他走火入魔了吗?”
大悲禅师悲悯地道:“我倒情愿他是走火入魔了,至少还有救。”
倪平道:“叶开,你刚刚在密室里面看到了什么东西?”
叶开正犹豫间,只见一道紫色的光影略过了众人,瞬间就进入了门户大开的密室。
独孤一鹤喝道:“什么人?”
独孤一鹤连忙追了进去,叶开瞬间想到了什么,也跟着追了进去。
石雁道人和大悲禅师警惕地守在了门口。
刚刚他们并没有感知到杀气,那道紫色的光影到底是谁,暗藏于此,直到现在才突然出面,看样子居然还是冲着公子羽留在密室里的图画来的。
那道身影似乎极为熟悉这里,三拐两拐就甩开了独孤一鹤。
独孤一鹤也不恼,他已经锁定了气机,那人走不脱的,叶开赶了过来,道:“前辈,他是冲着公子羽留下来的秘籍来的,我来带路。”
独孤一鹤点了点头,走了没多远,却只听的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这时也不需要叶开带路了,二人直接飞身赶了过去。
却只见得一人正被公子羽的留下来的机关阵法所困,沉闷的响声正是机括运行时发出来的声音。
那人道了一声:“有趣!”
便抵住了正在翻转的门户,霎时间,那道门户就卡卡作响,要往里合拢,却被死他死的抵住,不多长时间就没了声息,想是驱动坏死了一般。
叶开惊道:“此人是谁,居然以一己之力抵住了机括的运行,这可是能移动千斤的巨石的机括啊!”
独孤一鹤面色凝重地道:“阁下可是明教光明左使,翻云魔君?”
那人转过了身来,只见他着金红两色太阳神冠,发冠两边飘着两根火羽缨带,墨玉般的发丝,飘飘若仙;眉间着火焰神纹,身着白色长袍,隐现赤金云纹,庄重而内敛。
叶开在心中喝了个好彩,此人面容极为俊美,神圣又高不可攀,一双明亮的眸子,仿佛宝石闪耀着神奇的光芒,似是悲悯又似是无情。
光论容貌,竟似乎还在公子羽之上,至少公子羽的五官及不上此人精致,但公子羽气质内敛,收放自如,变幻莫测,此人又是万万及不上的。
那人道:“没错,本座便是明教光明左使,翻云魔君。”
独孤一鹤先示意叶开先行离开,叶开秒懂。
独孤一鹤心下稍安,为了拖延时间,遂道:“魔君不好好待在光明顶,出现在中原意欲何为?”
魔君道:“来此见一个故人。”
只见翻云魔君大袖一挥,罡气离体而出,在石室上刮下来了一层石屑,石屑扑漱漱止不住的落下,不出几下功夫,他就将公子羽留下来的图形毁了个一干二净。
见他如此,独孤一鹤也不制止,冷眼旁观,任由他施为。见魔君将公子羽留下的图形毁了个干净,独孤一鹤心中反而舒了一口气。
魔君冲着独孤一鹤笑了一笑,他心中顿生不妙。
果然,只见魔君狠狠地一掌拍碎了一根柱子,霎时间,整个密室便开始地动山摇,石屑纷飞。
魔君好整以暇,一脸玩味地道:“密室要塌了,前辈是想和本座在这里同归于尽,还是先出去再说?”
“哼~”独孤一鹤自然不会在这里为对方陪葬,率先离开了房间,照原路返回。
翻云魔君跟在独孤一鹤身后,不急不慌,好似闲庭散步一般。
这不禁让独孤一鹤感到受到了欺骗。
果然,随着离开了那间石室,动静便小了起来。
但独孤一鹤还是继续离开,终于在下一个石室,看见了大悲禅师和石雁道人,三人成功堵在了翻云魔君离开的路上。
翻云魔君停了下来,幽幽地道:“三位前辈,何必如此,在这石室里斗将开来,咋们都讨不到好处。”
石雁道人喝道:“翻云魔君,你来此何为?公子羽的事情和你有关吗?”
魔君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有关系啊,本座和公子羽,可是对手啊!”
大悲禅师道:“如此,便留你不得了。”
魔君笑道:“这便是武林正道?果然霸道,公子羽失势,你们就准备以大欺小,亲自对本座出手了?”
独孤一鹤连忙拦住了大悲禅师,道:“慢着,翻云魔君,我问你几件事情,你要如实回答,我们就放你离去。”
翻云魔君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独孤一鹤道:“你曾经和公子羽合作过,那么,现在是不是也还在和他合作?”
魔君道:“合作已经终止了。”
独孤一鹤道:“你知道公子羽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吗?”
魔君道:“大概率是蛊毒?本座曾经翻阅蓝魔教典籍,发现他现在的情况非常像中了三十年前老教主曾经研究过的蛊毒,本座也想逆推研究一番,可惜却是无从下手,只能作罢。”
大悲禅师疑惑不解地道:“既然你跟他是对手,为何如此尽心尽力,替他谋划。”
魔君道:“本座和公子与自然是对手,可却也是自小就相识的好朋友,自然希望他的身体能够恢复,继续给我当对手。”
石雁道人道:“那你当初霍乱武林之时,他为何不阻止你。”
魔君道:“这是本座和他之间的约定,本座替他搅浑水,助他谋划,他替本座找出师门叛徒。只是没想到,那个叛徒就是万恶魁首藏镜人。”
独孤一鹤道:“那你为何要夺日月人三剑?”
魔君道:“殷不凡告诉世祖,日月人三剑是打开秦皇陵的钥匙,里面藏有百万兵马,还有长生不死药,本座自是不信,公子羽却动心了,他既然想要长生不死药,本座自然要替他夺剑。”
三人各自对视一眼,对翻云魔君的话语有了几分信服。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公子羽为了自己的身体,居然在暗中勾结了翻云魔君,做了这么多事情出来,难怪公子羽说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信了天命云云,可见公子羽曾经是何等的纠结挣扎…痛苦不堪…也难为他了…
别说是像公子羽这般情况,便是太上皇和嘉靖,不都垂涎长生不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