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
正值下班高峰期，最后一抹夕阳的余辉已褪去，夜幕沉沉落下。
高架上，一辆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冲破了夜色，交警铁骑与救护车的警灯交相辉映，照亮了夜空。救护车上，神色凝重的副驾驶手握喊话器，不停重复着：“前面车让一让！给我们留出救命通道！”。铁骑在前面领路，尽力指挥沿途拥堵的车辆往左侧靠。
高架上共三条道，左侧两条道挤了三排车。好奇的车主们纷纷摇下右边的车窗，伸长脖子，试图透过缓慢行驶的救护车玻璃，看看究竟里面的人长什么样。
里面躺着个血人，头上，衣服上，裤腿上，沾满了暗红的血。
终于下了高架。铁骑用头戴式对讲机，不停的说着什么，随着他的机车路过一个一个路口，路灯接二连三变换了绿色。救护车紧随其后，不一会抵达了人民医院急救中心大门外。绿色通道早已打开，救护车一脚油门直接开了进去。车一停下，几名医护已经赶了上来，帮助车上的护士抬下了担架车。众人一路小跑，推着担架车直奔急救室。
过了有四五个小时，急救室中走出一位中年医生。他摘下口罩，长吁了口气。身后跟来一名年轻的助理，对他说道：“钟医生，这个人伤的这么重，会不会变成植物人啊？”
这位姓钟的中年医生侧身看了眼助理，说道：“他的大脑、脊柱都受了严重撞击，脑积水很多，一次两次手术弄不干净。脊柱嘛，虽然接上了，但是神经受损严重，能不能完全恢复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助理说道：“也就是说，就算救醒了，也基本上只能瘫痪在床咯？”
钟医生点了点头。以他从医十多年的经验看，急诊室里躺着的年轻人这辈子算走到头了。
助理似乎有点不甘心的说道：“可是他还这么年轻！钟医生，您这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
钟医生摇了摇头：“以目前的科学技术，只能保住他的性命，至于其他的，非人力能及啊。”说着，他转过身嘱咐道：“这个人身份不明，暂时按照无名氏处理。不过接下来还得至少搞三台以上的开颅术，你先去安排手术计划，院领导那边我顶着。”
助理用力点了点头，转过身快步向办公室走去。
钟医生低下头，看了看因为长时间高负荷操刀，显得微微发颤的双手，若有所思。
“叮咚！”手机来了条新消息。
刘小娟揉了揉迷糊的双眼，从枕边拿起了手机。现在是凌晨五点多，天刚蒙蒙亮。“这个死川川，一晚上不回信息，这会儿却来打扰我睡觉！”心里这么想着，刘小娟打开了手机，一看通知，不是来自消息APP，而是“快音APP”推荐的一条本地视频新闻，标题写着“昨晚内环高架入口处发生一起交通事故……”
“现在的小编都这么卷的吗？这么早就上班，害我白激动一场！”说着，她丢下手机，又钻回了被窝。
可是这么一醒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刘小娟干脆又打开了手机，点开通知，准备刷刷短视频，排遣一下心中的烦闷。
短视频画面中，一个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正在飞速通过十字路口，这时一辆大卡车从横向车道驶来，以较快的速度接近十字路口，并准备右转。此时，右转中的大卡车左侧直行车道停了一辆公交车，似乎挡住了外卖小哥和卡车司机的视线，因为看得出来两边都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就在大卡车半个车头刚探出路口时，外卖小哥显然已经看到了危险逼近，慌忙中向左侧急转。然而大卡车车速太快，根本来不及避让。只听得“哐”的一声响，外卖小哥连人带车被撞得飞了出去。大卡车的急刹声非常刺耳，仿佛要将手机屏幕撕裂开来。
然而紧接着更悲剧的事发生了。外卖小哥直行方向左侧第二车道的一辆小汽车，以极快的速度撞上了被大卡车卷到空中的外卖小哥，造成了二次伤害。只见画面中，头盔碎片、衣服裤子碎片、电瓶车上的塑料碎片，混合着血肉，飞溅的到处都是。
小汽车撞人后，非但没停车，反而狂轰油门，像离了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顷刻间消失在了画面的尽头，留下外卖小哥在空中凄凉的翻了个七百二十度，重重摔在了路中间的绿化带中。
此时画面中打出了谴责小汽车司机的话。镜头则切换到了绿化带中。周围警车、救护车都围了上来，生死不明的外卖小哥被小心翼翼的抬上了担架。
“诶？！”刘小娟似乎看到了什么，一声惊呼。她小心的调整了一下短视频的进度条，画面定格在那辆支离破碎的电动车上。随着她缓缓操作屏幕，画面一点点放大，她的心也越跳越快。忽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似乎要跳出嗓子眼了。画面上显示了一只彩色的手套，这种手套并不多见，似乎是只手工织成的毛线手套。
“不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刘小娟有些慌了，颤抖着手，打开手机通讯录，从第一页“特别联系人”标签里点开了“小川川”，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刘小娟又拨了七八遍，然而一遍遍的都是提示已关机。
刘小娟又打开了那条短视频，一遍又一遍仔细翻看。
“嗯，没事的，他会没事的。不慌不慌，想想怎么办，怎么办……”她安慰着自己，脑袋里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个念头。
“对！问问他舍友！”说着，她再次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川川舍友”。
“喂？谁啊？一大早的！”电话那头带着起床气，不耐烦的说道。
刘小娟赶紧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赵川女朋友，赵川在宿舍吗？”
“啊？赵川啊？他一晚上就没回来啊！”
刘小娟感觉心口一沉。挂断电话，她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她思来想去，赵川很少会一晚上不回信息，更从来没有夜不归宿；画面中的手套虽然不能完全看清楚，但颜色外形跟自己送给他的极为相似；这个死川川又小气又无趣，平时不爱陪自己买衣服就算了，还老是批评自己乱花钱，说的好听为了省钱结婚，其实还不是因为抠门；最近他一天打两份工，每天下了班送外卖，钱没多挣，陪自己的时间是越发的少了；自己集美貌与贤惠于一身，死川川哪里配得上自己？算了，要是他真嗝屁了也好，也不耽误我找下家。
这么一想心里似乎平静了一些，借着这股劲，刘小娟拨通了报警电话。警官询问了她本人基本情况，然后便告诉了她受害者所在的医院地址，并安慰她，院方经过全力抢球，受害者暂无生命危险。
“这个死川川！”嘴里这么嘟囔着，刘小娟手上已经开始收拾起来，不一会已穿戴整齐，早饭也不吃，就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高架上，一辆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冲破了夜色，交警铁骑与救护车的警灯交相辉映，照亮了夜空。救护车上，神色凝重的副驾驶手握喊话器，不停重复着：“前面车让一让！给我们留出救命通道！”。铁骑在前面领路，尽力指挥沿途拥堵的车辆往左侧靠。
高架上共三条道，左侧两条道挤了三排车。好奇的车主们纷纷摇下右边的车窗，伸长脖子，试图透过缓慢行驶的救护车玻璃，看看究竟里面的人长什么样。
里面躺着个血人，头上，衣服上，裤腿上，沾满了暗红的血。
终于下了高架。铁骑用头戴式对讲机，不停的说着什么，随着他的机车路过一个一个路口，路灯接二连三变换了绿色。救护车紧随其后，不一会抵达了人民医院急救中心大门外。绿色通道早已打开，救护车一脚油门直接开了进去。车一停下，几名医护已经赶了上来，帮助车上的护士抬下了担架车。众人一路小跑，推着担架车直奔急救室。
过了有四五个小时，急救室中走出一位中年医生。他摘下口罩，长吁了口气。身后跟来一名年轻的助理，对他说道：“钟医生，这个人伤的这么重，会不会变成植物人啊？”
这位姓钟的中年医生侧身看了眼助理，说道：“他的大脑、脊柱都受了严重撞击，脑积水很多，一次两次手术弄不干净。脊柱嘛，虽然接上了，但是神经受损严重，能不能完全恢复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助理说道：“也就是说，就算救醒了，也基本上只能瘫痪在床咯？”
钟医生点了点头。以他从医十多年的经验看，急诊室里躺着的年轻人这辈子算走到头了。
助理似乎有点不甘心的说道：“可是他还这么年轻！钟医生，您这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
钟医生摇了摇头：“以目前的科学技术，只能保住他的性命，至于其他的，非人力能及啊。”说着，他转过身嘱咐道：“这个人身份不明，暂时按照无名氏处理。不过接下来还得至少搞三台以上的开颅术，你先去安排手术计划，院领导那边我顶着。”
助理用力点了点头，转过身快步向办公室走去。
钟医生低下头，看了看因为长时间高负荷操刀，显得微微发颤的双手，若有所思。
“叮咚！”手机来了条新消息。
刘小娟揉了揉迷糊的双眼，从枕边拿起了手机。现在是凌晨五点多，天刚蒙蒙亮。“这个死川川，一晚上不回信息，这会儿却来打扰我睡觉！”心里这么想着，刘小娟打开了手机，一看通知，不是来自消息APP，而是“快音APP”推荐的一条本地视频新闻，标题写着“昨晚内环高架入口处发生一起交通事故……”
“现在的小编都这么卷的吗？这么早就上班，害我白激动一场！”说着，她丢下手机，又钻回了被窝。
可是这么一醒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刘小娟干脆又打开了手机，点开通知，准备刷刷短视频，排遣一下心中的烦闷。
短视频画面中，一个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正在飞速通过十字路口，这时一辆大卡车从横向车道驶来，以较快的速度接近十字路口，并准备右转。此时，右转中的大卡车左侧直行车道停了一辆公交车，似乎挡住了外卖小哥和卡车司机的视线，因为看得出来两边都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就在大卡车半个车头刚探出路口时，外卖小哥显然已经看到了危险逼近，慌忙中向左侧急转。然而大卡车车速太快，根本来不及避让。只听得“哐”的一声响，外卖小哥连人带车被撞得飞了出去。大卡车的急刹声非常刺耳，仿佛要将手机屏幕撕裂开来。
然而紧接着更悲剧的事发生了。外卖小哥直行方向左侧第二车道的一辆小汽车，以极快的速度撞上了被大卡车卷到空中的外卖小哥，造成了二次伤害。只见画面中，头盔碎片、衣服裤子碎片、电瓶车上的塑料碎片，混合着血肉，飞溅的到处都是。
小汽车撞人后，非但没停车，反而狂轰油门，像离了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顷刻间消失在了画面的尽头，留下外卖小哥在空中凄凉的翻了个七百二十度，重重摔在了路中间的绿化带中。
此时画面中打出了谴责小汽车司机的话。镜头则切换到了绿化带中。周围警车、救护车都围了上来，生死不明的外卖小哥被小心翼翼的抬上了担架。
“诶？！”刘小娟似乎看到了什么，一声惊呼。她小心的调整了一下短视频的进度条，画面定格在那辆支离破碎的电动车上。随着她缓缓操作屏幕，画面一点点放大，她的心也越跳越快。忽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似乎要跳出嗓子眼了。画面上显示了一只彩色的手套，这种手套并不多见，似乎是只手工织成的毛线手套。
“不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刘小娟有些慌了，颤抖着手，打开手机通讯录，从第一页“特别联系人”标签里点开了“小川川”，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刘小娟又拨了七八遍，然而一遍遍的都是提示已关机。
刘小娟又打开了那条短视频，一遍又一遍仔细翻看。
“嗯，没事的，他会没事的。不慌不慌，想想怎么办，怎么办……”她安慰着自己，脑袋里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个念头。
“对！问问他舍友！”说着，她再次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川川舍友”。
“喂？谁啊？一大早的！”电话那头带着起床气，不耐烦的说道。
刘小娟赶紧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赵川女朋友，赵川在宿舍吗？”
“啊？赵川啊？他一晚上就没回来啊！”
刘小娟感觉心口一沉。挂断电话，她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她思来想去，赵川很少会一晚上不回信息，更从来没有夜不归宿；画面中的手套虽然不能完全看清楚，但颜色外形跟自己送给他的极为相似；这个死川川又小气又无趣，平时不爱陪自己买衣服就算了，还老是批评自己乱花钱，说的好听为了省钱结婚，其实还不是因为抠门；最近他一天打两份工，每天下了班送外卖，钱没多挣，陪自己的时间是越发的少了；自己集美貌与贤惠于一身，死川川哪里配得上自己？算了，要是他真嗝屁了也好，也不耽误我找下家。
这么一想心里似乎平静了一些，借着这股劲，刘小娟拨通了报警电话。警官询问了她本人基本情况，然后便告诉了她受害者所在的医院地址，并安慰她，院方经过全力抢球，受害者暂无生命危险。
“这个死川川！”嘴里这么嘟囔着，刘小娟手上已经开始收拾起来，不一会已穿戴整齐，早饭也不吃，就匆匆忙忙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