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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全是猫的道观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又是一日好风光。

    谢尘端着一盒餐食,穿过拱门,来到了一处清幽雅静的院中。

    因为手中端着某物,无法抱拳,所以一进入门中他便恭敬的弯腰大喊道:“师兄师姐们早!!”

    在其前方,只见十数只各花各色的猫咪们正直立站于院内,它们身穿素色道袍,或动或静,有的打拳练掌,有的摘花折叶,有的于一处僻静之地盘腿打坐正细细感悟天地妙法。

    “嗯,清玄师弟今天也来照常向师父请安吗?”

    一道声音自面前传来,但他身前并无一人存在,谢尘将手中的餐盒往怀中撤了撤,脑袋前倾朝着身下看去,只见一只只堪堪到他大腿位置的黑猫正安静的站着。

    那黑猫后腿直立而行,金瞳闪动如人一般,其身着一身素色道袍,双手插袖垂于身前,一只长尾随风摇摆,似乎涵盖着某种玄妙律动。

    见到那黑猫问话,谢尘弯了弯腰赶忙喊道:“净寒师兄早。”

    他自从当初被这名为清净观的道观观主收为弟子,时至如今已在这座观中修习了两年岁月,对眼前这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景象,早就习以为常。

    这道观之中除了他一个人族以外,其他的生灵尽皆是猫。

    净寒听到少年问好并未说话,只是抬手当着他的面掐算起什么。

    数息后,只见其金瞳微眯,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清玄师弟自入本观以来日日来此送食请安,至此已有七百三十天了吧。”

    谢尘愣了愣神,心中仔细思索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啊?嗯,回师兄,师弟在观中修习的确有两年整的时间了。”

    净寒闻言微微阖目,像是长辈似的语气开口对着少年说道:“你这两年虽未修及任何道法,但肉身却已是练到了凡灵所能修成的极致,也算是学有所成了。”

    “师兄谬赞了,清玄不过只是粗学了些皮毛而已。”谢尘害羞的笑了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这还是他第一次被除了师父以外的人夸赞。

    只是不等他多高兴一会,只听净寒幽幽一句:“嗯,确实是只学了些皮毛。”

    “……”嘴角的笑意顿时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的他思量再三只得无奈说道:“师兄莫要打趣我了,清玄还要为师父送去斋食,就不打扰师兄晨练了。”

    说罢,他就要准备离去,但正在此时,整座道观突然掀起一阵剧烈的晃动。

    谢尘双眉紧皱,竭力的稳住手中的餐盒,院中的其他猫们也都各自停止了动作,纷纷静站在原地,仰头看向道观的上空。

    他倚靠着院中一根青竹勉强站稳身形,同其他人一样抬头看去,只见道观上空,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滔天的漆黑巨浪自虚无显现而出并环绕在道观四方作包围之状。

    那巨浪极尽不详之气,似有灭世之威一般,他只是粗看了一眼,眼睛就如火烧般刺痛。

    “那是…什么……”谢尘眼神巨震,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无比震惊,来此道观修习两年的他从未见过这种诡异的场景,一时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眼见巨浪即将倾覆而下,正当他以为道观危险了之时,一只手持拂尘的白猫从道观中骤然窜出,跃于高空之上盘腿而坐。

    那白猫脑后九色光轮显现,荡漾出一层又一层的光环将整座道观护佑在其中,其座下还生出一朵九转红莲,无穷妙力流转其上,宛如一颗赤红的大日一般驱散蒸发着周遭逼近的黑暗。

    只是,面对白猫的相抗,那黑浪不退反进,激荡之间又掀起一层更高的灭世浪涛打下,誓要将那白猫以及整座道观彻底覆灭。

    谢尘瞳孔骤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在观中虽呆了两年,但见识到的最强道法也不过是什么气功和御物罢了,眼前这种超乎常理的仙神手段他还是第一次见,心中掀起惊疑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心境受到冲击后的震撼。

    眼见那黑浪携带灭世之威落下,白猫单手掐诀,拂尘甩动之间,两条阴阳二气鱼在其身边浮现。

    黑白双鱼游转之间身形越来越大,最后化作两条神龙护佑住整座道观,随着黑浪彻底淹没天空,白猫手持拂尘骤然一甩,那黑白二龙当即怒吼出声,猛地撞在一起,迸发出一道无比庞大的太极虚影将周遭倾覆下的黑浪震的粉碎。

    黑色的雨水落下,与荡漾着的光环碰撞在一起,顿时就犹如冰雪消融一般快速消散。

    眼见事态解决,那白猫当即收了神通落回道观之中。

    “清玄师弟…清玄师弟?”

    谢尘逐渐回过神来,只见净寒正在呼喊着他的道号。

    “啊?师…师兄。”见少年语气磕巴的回复了一句,净寒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提醒道:“年纪轻轻总是发呆可不是好事,师父还在等你呢,快些去吧。”

    “哦…嗯,是。”

    垂首行了一礼后,谢尘越过黑猫,径直走到靠近院墙的一条长廊上,兀自朝着道观深处走去。

    路上,回想起方才的画面,他的心绪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而在其离开后,那名为净寒的黑猫揣着手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瞳中隐隐闪过一缕幽光。

    数分钟过去,谢尘来到一处幽静宜人的殿宇外,敲了敲眼前的木门后,不等有人回应便自顾推开门走了进去。

    “师父,弟子清玄给师父请安了。”他动作熟练的将手中餐盒摆置在一张方桌上,接着在殿内随便寻了一个蒲团就安静跪坐了下去。

    整座大殿无比安静,安静到除了他的呼吸声,便只有香烛燃烧的的声音隐约可闻。

    谢尘的面前一只身着素袍手持拂尘的白猫正背对着他静静打坐,而在那白猫的身前,一面写着【道】字的布帛挂于墙上自然垂落。

    听到少年请安的话语,座上那白猫不做言语,始终阖目凝神,见此情况谢尘也不敢多言动作,只是在蒲团上跪坐着,心中默念着清心净神的经文。

    清烟袅袅,很快,一根香烛便彻底燃尽。

    谢尘双眼微阖,垂首诵经,整个人身上隐隐升起一股淡淡的清气。

    “清玄。”

    耳边一道声音突然传来,他睁开双眼,抬头看着眼前的白猫恭敬回道:“弟子在。”

    空荡寂静的大殿之中,只听一道极尽沧桑之感的声音悠悠响起

    “昔年你随天石而落,砸入我这观中,至今已有两年了吧。”

    温善沉稳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令人无法分清说话之人是男是女。

    谢尘微微俯下身子,轻声回道:“回师父,时至今日,已足有两年整了。”

    待他说罢,大殿之中顿时陷入一番诡异的沉寂,不知过了多久,白猫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对金、蓝异色的瞳孔看向眼前的“道”字。

    又是数息过去,白猫再次阖上眸子并从蒲团起身,走至一旁放置餐盒的方桌旁坐下,一边取出其中的斋饭一边轻声说道:“当初你身形残破,大有濒死之像,意识混沌,除却【谢尘】这一本名之外,再无所知之事。”

    “我感念好生之德,收你为徒,赐你清玄道号,又授你静心炼体之法,时有两年,如今可有所忆之事?”

    谢尘闻言目光稍有黯淡,面色发苦的转过身面对白猫所在恭敬拜下,语气极为谦顺的自惭道:“弟子愚钝,未曾忆起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