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小说网 > 来,梦一场 > (三十五)

(三十五)

    唐朝虞世南宰相咏《蝉》——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过谦轻念出声。这北湖的春天让他不禁加快了脚步。默念道:“是非,藉秋风。”虞世南借没借秋风,过谦不知道,只感叹着这人世间的是非都在借秋风。话说孔明都借东风,他虞世南不借秋风,过谦实属不信。可他总不能把虞世南的诗给打回去吧,毕竟这笔墨都印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更相信苏轼——飞鸿踏雪泥约等于是非藉秋风。还是苏轼更懂人间烟火,没戏弄他过谦。过谦心想:他苏轼惹的是非借苏辙宰相的秋风还少吗?!又是一场梦!他怎么在火车上?好奇怪!真是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难道这就是艾伯拉姆斯的镜像?过谦愈加怀疑。

    这段时间他变得越加感性同时也是绝对理性的显现。他想《月下独酌》了。——

    今天的月儿有点圆,是个团圆的季节……

    独立寒风冷月中,一手执笔一杯酒,空对月,酒满我应向何处饮啊!形容枯槁,茕茕孑立,昔日亲友密朋也不知已去向何处,我孤身一人与圆月为伴,好不凄凉!月儿应笑我,纵有华茂辞采,盖世文章,却怎奈,兄弟相煎,报国无门,落得个一事无成的境地!遥想当初,我曹植……

    忆往昔,父还在,我曹植也算是意气风发,少有文采,胸怀理想与抱负,也曾幻想“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当此之时,我与兄长还是兄弟相亲、骨肉相连。况我曹植为人任性,不自雕饰,且好饮酒,不喜钩心斗角、工于心计,可谓是胸无城府,我只“愿得展功勤,输力于明君。怀此王佐才,慷慨独不群”。上天也许只赋予了我张良、诸葛之才,而无刘邦、刘备之质,而我也只愿“骋我径寸翰,流藻垂华芬”。虽父王曾一度欲立我为太子,而我之狂放不羁、文人气质终不能与帝王相符。

    我与帝王擦肩而过,然父王之器重喜爱,朋客之相知相嘱,亦使我满心希望、知足忘忧。政客间的尔虞我诈渐行渐远,而文人间的君子之交却愈积愈深。

    呜呼!然天有不测,福祸相倚,父王终归于黄泉,埋于土灰,养怡之福、永年之得亦已尽矣。而我曹植又岂曾料到其竟为我日后之悒郁之始耶?

    兄丕长吾五岁,亦同母胞兄也。然自冠冕之日始,手足之系、血脉之情渐没矣,而兄弟相轻、骨肉相忌愈见矣。我亦不曾料到皇袍冠冕断手足骨肉之系易于斯矣!

    曾记你我年少之时,相亲相爱,相依相怙,如枝繁叶茂,形影相从。虽曾因太子一事相生间隙,竞争倾轧,然我从未曾心生怨恨,只“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愿欲一轻济”,“甘心赴国忧”。而事与愿违,伴君如伴虎。脚登天子堂,身坐金銮殿,你我已形同陌路,虬枝已不再盘根错节,它向往的是一柱擎天。你我注定了都是形单影只。皇袍覆于身,将骨肉血脉掩盖;权利侵于心,将手足兄弟打败;煮豆燃豆萁,将同根相生出卖。我终究被抛弃、猜忌。

    留我陈王之名,弃我荒凉之野。见友朋遭遇迫害,却“利剑不在掌”;“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只能存于梦中。虽有建功立业之心,入君恻怀之意,却奈何“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现实于我太坎坷,幻想助我得解脱,我虽“虚无求列仙”,只恨现实太多磨!吾其还矣,喝完这杯酒,托我郁郁之身,赴我父兄黄泉,愿我不再是伤感文人!

    今天的月儿有点圆,是个团圆的日子......

    真是寂寞流萤飞满径,池塘野草随风追。冷夜独怜这幽光,却寻何处舞霓裳。远看山水好几重,近叹流萤都无踪。披星戴月为何求,唯羡天边秋水长。

    说话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