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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余孽

    半个时辰后,城防营议事厅。

    四人相向而坐,皆是一脸凝重。

    张大富死了。

    死得毫无意外,或者应该说全是意外。

    李斯一行遭遇暗杀,聂晏秋和邱涛他们折腾了一晚上,却最终落了个毫无所获的结果。

    聂晏秋三人倒是无甚所谓,邱涛可就抓了瞎。

    这种没头没尾的案子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往将军那里汇报,不论这件事里外透着多少诡异,一顿臭骂责罚是免不了的。

    邱涛太清楚那位担任城防营将军一职的顶头上司是个什么德行。

    再加上李斯三人家世显赫。

    到头来,自己的生涯卷宗中怕是要添上非常不光彩的一笔。

    “姐”

    聂晏秋沉声道:“你说的血灵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聂静雅神情复杂地在三人身上扫过,尤其是看向聂晏秋的时候,一抹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担忧清晰可辨。

    “想必你们都知道,当年岚风开国先王是如何打下这一片疆土的”

    三人点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相反,这种辉煌的功绩多年来早已被岚风王室编撰成无数个版本散落民间。

    “当年岚风王国成立之后,原先的无数势力要么远逃他乡,要么攀附投靠”

    “这是明面上的”

    聂静雅顿了顿继续说着。

    “这其中,却有一个规模不小的世家,仗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机缘,硬是修炼出了这片土地上数百年来第一个凝萃境”

    邱涛有些懵。

    “我只知道武学一途最高的也就是人王境”

    他挠了挠头

    “这凝萃境是个什么东西?”

    “呵……”

    聂静雅微微一笑,解释道:“修炼一途其实分为三个大阶段”

    “人道、地仙、天阙”

    “其中人道四境,荒勇、铁骨、霆山、霞将”

    “再往后则是地仙六境”

    “首先是聚海,也就是常说的人王境”

    “当武者突破人王境之后,实际上才等于正式摸到了修炼一途的门槛”

    “所以这是同一个境界不同的说法”

    “人王是武者的终途,聚海则是仙道的起点”

    “再往后则是破元、凝萃、潮涌、聚韵、问心”

    “尤其是问心境,臻至极处可拥有移山填海之能!”

    这一番话震惊四座。

    除了聂静雅之外,在场的三人活了这么多年除压根没听说过关于所谓‘仙途’是什么。

    就连聂晏秋也仅限于从聂静雅口中了解到一些有关仙门大宗的只言片语而已。

    “关于修炼的事情,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剩下的东西,如果你们有这个天资和机缘,日后自会知晓”

    “跑题了……还是说回血灵蛊”

    “当年那人在达到凝萃境后,便在王国境内寻得一处隐秘之地,开宗立派,名为血魂殿”

    “此后百年时间,血魂殿便不断在暗地里发展、壮大”

    小柔‘哼哼’一声,小小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不屑。

    “血魂殿?这名字听着就不是啥好东西”

    “小柔,别插话”

    聂晏秋皱眉道。

    聂静雅却是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着道:“小柔说得没错,这血魂殿的确是作恶多端”

    “大小姐,你又来了……”

    小柔顿时垮着脸躲开了聂静雅的魔爪,好在当下聂静雅也没有玩闹的心思,只是顺势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

    “在鼎盛时期,这血魂殿除了一名修为达到潮涌境的血主之外,座下还有三大护法”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名凝萃,两名破元”

    “这等宗门放眼岚霆大陆就如同莽莽青山脚下的一颗矮松般渺小,是以起初并未得到任何重视”

    “但他们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打起了‘赤剑山’的主意”

    “赤剑山虽然也算不得名宗大派,好歹也屹立了千年之久”

    “再加上血魂殿又是个邪道教派,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血魂殿一夜之间被剿灭,只有一名破元境的护法带着几名教徒不知所踪”

    “一同失踪的,还有血魂殿的镇教之宝《血灵诀》”

    聂晏秋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口中喃喃自语着。

    “血灵诀……血灵蛊……”

    “姐,你是说……?”

    聂静雅点点头。

    “没错,张大富所中的血灵蛊,正是来自于早已失传的《血灵诀》”

    “而今距血魂殿被灭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倘若真是那名逃走的护法,他此时至少也应该达到了潮涌境中期的程度”

    “否则不可能活这么久的”

    “嘶……”

    聂静雅说完,其余三人只觉得后脊发凉。

    潮涌境。

    这三个字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几人心头。

    那在这世俗之中可真是当之无愧的‘仙人’了,倘若这人真有什么想法,或者要加害什么人,现有的力量恐怕无法阻止。

    邱涛思考了一阵,突然问道:“聂小姐,若真如你所说,这潮涌境到底有多大能耐?”

    “我师父是潮涌境后期,这么说吧……”

    “整个王城禁军八千多人,在我师傅面前撑不过一炷香”

    邱涛闻言手一抖,差点把刚端起来的茶盏扔到地上。

    聂晏秋却听出了一些味道。

    “可这么说来,如果此人真的是潮涌境的老妖怪,想做什么难道不是挥挥手的事吗,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他顺势将两日前执行‘卸任刀’时所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邱涛听完皱起了眉头。

    “这事你当时怎么不说?”

    聂晏秋有些不自然的笑道:“我也没想到里面有这么深的隐情,只当是那人吃了什么邪门的东西罢了”

    “这样说来……”

    邱涛沉思着,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王城里怕是还有不少已经身中血灵蛊而不自知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要全城排查么?”

    聂静雅却摆手道:“那倒不用”

    “从表现来看,这应该是最低级的血灵蛊,蛊主在这个等级之下最多也就能同时控制的蛊仆不超过三个”

    “平时加紧看防,想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而且从中蛊到张大富那样任人摆布的状态是需要时间的”

    她伸出两根手指。

    “最少也得两个月”

    邱涛闻言松了一口气。

    “这倒是个好消息”

    ………………

    聂晏秋三人在城防营一直待到凌晨时分才得以回府,他虽是满心困意,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隐隐感觉这件事里的水很深,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似乎在有一张大网悄悄地笼罩在了王城上空。

    而他们只不过是在无意之间撞到了这张网的边角末结。

    “是非之地,果然不可久留啊……”

    聂晏秋轻叹一声,这件事若是真的严重到那一步,他就算有心做些什么也根本无能为力。

    反过来,若仅仅是某些宵小之徒在做乱,那也无需他再多操心。

    毕竟城防营的八千禁军又不是摆设。

    ………………

    次日清晨,小柔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叫聂晏秋起床。

    想来也是昨日一整天的经历之下,这丫头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小小的秋桐院在静寂中度过了整个上午,直到日上三竿,方才有了第一缕活力。

    小柔端着食盘踏入里屋,熟练地将一盘盘菜食放在圆桌之上。

    “公子又赖床了?”

    她轻手轻脚地踏入卧房,却意外地看到聂晏秋早已穿戴整齐斜倚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方红玉锦盒。

    正是六年前小柔的‘爷爷’交给他的。

    小柔看得稀奇。

    这只锦盒在公子手里多年,却极少拿出来把玩琢磨。

    “反正也打不开,不废那劲”

    今日却不同。

    只见那聂晏秋将那红玉锦盒举在眼前翻来覆去地仔细观察着,表情认真而严肃,目光中却透露出浓浓的疑惑色彩。

    盒子很小,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但分量却很压手,托在手中仿若一个实心铁疙瘩,沉甸甸的。

    “这材质和分量对不上号啊……”

    聂晏秋一边研究一边啧啧称奇。

    目前为止,他也只知道这东西颇有些稳神拨乱的效用,其余的一概不知。

    看着看着,聂晏秋右手一抖,一柄黑色的长剑突然出现在掌心之中。

    他挥起长剑就向锦盒砍去。

    见到这一幕小柔顿时一惊,脱口而出:“公子不要!”

    已经晚了。

    长剑闪着乌光重重劈在锦盒之上。

    “叮!”

    一声金铁脆鸣在屋中响起,声音之大震得小柔耳根发麻。

    聂晏秋直觉一股巨大的反弹力量袭来,长剑竟被高高弹起险些脱手而去。

    再看那红玉锦盒此刻依然安安稳稳地躺在左手掌心。

    分毫不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