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御书房
清心默默地收拾着行李，本来心里都盘算好了要带哪些东西的，但真到快要走的时候，又开始丢三落四收拾不好了。
她望着面前杂乱的一堆包裹，脑子空空的。
门外，猴子来回踱着步，抓耳挠腮着。
在斜月三星洞的几年里，一直都是这个小师侄跟他关系最好，教他习字读书，还给他讲三界的种种事情，陪他一起数星星一起看烟花……
突然有一天清心要走了，对于从未经历过分别的猴子来说着实有些无所适从，实在不知道该跟清心说些什么。
经过了好一阵思想挣扎，猴子终于敲了敲清心的房门。
清心被惊地一下子抬头，下意识地喊道：“谁呀？”
“是我，猴子！”
清心连忙起身跑去开门，见到猴子，眼圈又红了。
猴子见清心低着头一言不发，伸出手笨拙地摸了摸她的头：“那个……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有空多回来看看……”
说着还干笑两声缓解尴尬。
平时要是看到猴子这样局促尴尬的样子，清心肯定要好一番笑话他，但现在，小姑娘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微微点头。
猴子望了眼清心身后还没收拾好的行李：“要不要我帮你搬呀？”
清心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跑到包裹边一顿翻找摸出了一个东西递给猴子。
猴子接过来，手里的是一块玉石。
清心认真地看着猴子道：“这是我娘在我来斜月三星洞的时候给我的，我一直也舍不得戴……这次跟着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也很久见不到爹娘了……我怕带出去把它弄丢了……猴子师叔你帮我保管吧，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找你要！”
说着，清心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虽然笑容很甜，但很明显清心没有哪怕一点点开心。
猴子握紧手中的玉石，认真道：“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就这样，清心跟随师父广觉子离开了斜月三星洞，前往西牛贺洲大陆另一边的玉山修行。
猴子站在山崖上望着云头上渐行渐远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离别的情感。
那是一种痛，一种无声的痛。
但可悲的是，无论是人还是仙，这样的痛总要经历无数次……
……
斜月三星洞内室之中，须菩提轻轻敲击着悬挂的风铃，风铃隐约可见一点点裂痕。
“感受到种种人间的情感，会让他变回以前的样子。一个人会变成什么样，生来就注定好了。”他的耳边，一道声音响起。
“如果感受不到情感，他便只是作为一具行尸走肉活着……感受不到任何的情感……我觉得这不会是他想要的。”须菩提轻声道。
回忆往事，满是感伤。
“只是这样，他会更危险，他们不会放过他的……只要他在三界面前出现，便是无尽的追杀……至死方休。”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他就是那样子。天真，幼稚，可笑，居然还相信什么所谓的正义，宁愿去送死也不肯低头服软……但这正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做不到的，我们活了太久，也太怕死了，缺乏了他那样的勇气……
像我们这样的，空有着一身的修为，却满脑子的明哲保身，便是再活一亿年，这天，也还是这天……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也改变不了……
一心追求所谓的天道，真的接近了，却又退缩了……如此看来，我们才是真正的可笑啊……这亿万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说着说着，须菩提剧烈咳嗽起来。
他已不再像猴子刚见到的那般鹤发童颜了，如今看上去真的和一个人类老朽一般无二了，衰老而沧桑。
与他隔空谈话的那人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
角木蛟跟在葛玄天师的身后，心中惴惴不安。
下了早朝，角木蛟刚到自己的巡天府府邸门口，便见到了早已在此等候的葛玄天师。
葛天师只是说了一句玉帝要见他，便匆匆引领着角木蛟直上九重天，来到御书房门前，这是玉皇大帝私下接见重臣的所在。
角木蛟望着面前守卫在御书房门前的神将王善，心里更加忐忑了。虽然每日参与早朝，他也不过在在千百名仙人神将的后方位置，只能远远得见玉帝天颜。
他自封神之战后获得神位以来，不要说获得玉帝亲自接见了，连跟玉皇大帝说话的次数都极少。
守护在御书房门前的王灵官，全称“先天首将赤心护道三五火车王天君威灵显化天尊”，生得赤面髯须，身披金甲红袍，三目怒视，脚踏风火轮，左执金印，右举金鞭，威风凛凛，武道太乙金仙巅峰修为，比三坛海会大神哪吒还要强上不少。
几百年前下界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天宫，便是王灵官联同三十六员雷将将武道巅峰的他生生拦在了凌霄殿外。
纵是那大圣有通天之能，也没有近得玉帝半步。
王灵官望着匆匆而来的两人，直接抬手拦下。要会见玉帝，即使是负责传玉帝谕旨的四大天师也要通报。
待得玉帝近侍通传后，又给他仔细搜了身，这才宣角木蛟觐见。
角木蛟有点局促地望向葛玄天师。
葛玄天师微微欠身：“陛下要单独见你，贫道不便陪同。”
角木蛟眼角猛抽了两下，感觉腿都有点软了，望着缓缓打开的御书房大门，产生了一股强烈的跪下的冲动。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御书房，角木蛟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坐在书桌前的玉皇大帝。
估摸着走到了近前，他连忙行三叩九拜的大礼，声音颤抖地说：“微臣巡天府尹角木蛟，叩见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陛下万寿无疆！”
过了许久，玉皇大帝也没有任何回应，角木蛟只好一直以五体投地的姿态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去看。
感觉过了有几百年那么久，他才听到玉帝轻叹道：“平身吧。”
角木蛟恭恭敬敬地爬起身，这才敢微微抬头看向玉帝，只见玉帝坐在书桌前，穿着一件素白色羽衣，连龙冠都没有戴，正静静地审视着他。
角木蛟心中一惊，赶忙又把头低下，恨不得埋到地里去。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值得玉帝亲自召见，难道是西巡天府那件事？
他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像西巡天府那样的枢纽，天庭共有几千座。
毁了一座巡天府、伤了数十个天兵天将，对玉帝来说，那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根本不值得他动一丝念头。
玉帝轻声道：“想来，你知道有个猴妖生的和孙悟空一般无二了？”
角木蛟如遭雷击，连忙跪下，完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玉帝轻笑道：“怎么？真把朕当傻子了？说是那鹏魔王袭击的巡天府，怕是你都不信吧？”
角木蛟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完全不敢辩驳。虽然说是鹏魔王袭击的不是他本人，但作为巡天府的府尹，随意给了一个理由掩盖真相，判他个欺君之罪都算轻的。
“怎么又跪下了？起来起来，朕不是要判你罪来的。”
角木蛟死死低着头，完全没有起身的迹象：“微臣失察，微臣死罪！”
沉默了片刻，玉帝突然问道：“紫微帝君知道这件事情吗？”
角木蛟感觉自己头都要裂开了，这话让他怎么接，他怎么敢说自己早就禀报给了紫微大帝，难道要说这理由是紫微大帝找的吗？把锅甩给上司？
玉帝不用伸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角木蛟，作为辅佐玉帝朝政的四御之首的紫微大帝又差到哪里去了？
或者说自己出的主意欺君？
好吧，横竖都是个死。
玉帝俯视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角木蛟，顿觉有些乏味：“听说你们去灵台方寸山缉妖，打坏了人家的洞府，还伤了好几个道徒？”
角木蛟顿觉欲哭无泪，恨不得这就从天上跳下去，怎么又扯上那斜月三星洞了，这须菩提不会还和天庭有关系吧？
他怯怯地回答道：“禀陛下，确有此事……”
玉帝摆摆手：“那须菩提毕竟也是上古大仙了，你们破坏了人家的洞府，赔罪，总还是要的……”
角木蛟怔怔地望着地面，心想这下真完了，这须菩提居然是上古大仙，他心里暗骂，怎么这老家伙就那么低调，连他这个天庭情报机构的老大都没听说过。
“还有，既然那猴妖的事情是误会，务必要找到那猴子……也赔个罪……”玉帝淡然道。
“可是陛下，那猴子……”
“他是孙悟空吗？”
“臣……臣不知……”
“那就亲自去看看嘛。”玉帝微笑着望着他。
言尽于此。
她望着面前杂乱的一堆包裹，脑子空空的。
门外，猴子来回踱着步，抓耳挠腮着。
在斜月三星洞的几年里，一直都是这个小师侄跟他关系最好，教他习字读书，还给他讲三界的种种事情，陪他一起数星星一起看烟花……
突然有一天清心要走了，对于从未经历过分别的猴子来说着实有些无所适从，实在不知道该跟清心说些什么。
经过了好一阵思想挣扎，猴子终于敲了敲清心的房门。
清心被惊地一下子抬头，下意识地喊道：“谁呀？”
“是我，猴子！”
清心连忙起身跑去开门，见到猴子，眼圈又红了。
猴子见清心低着头一言不发，伸出手笨拙地摸了摸她的头：“那个……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有空多回来看看……”
说着还干笑两声缓解尴尬。
平时要是看到猴子这样局促尴尬的样子，清心肯定要好一番笑话他，但现在，小姑娘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微微点头。
猴子望了眼清心身后还没收拾好的行李：“要不要我帮你搬呀？”
清心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跑到包裹边一顿翻找摸出了一个东西递给猴子。
猴子接过来，手里的是一块玉石。
清心认真地看着猴子道：“这是我娘在我来斜月三星洞的时候给我的，我一直也舍不得戴……这次跟着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也很久见不到爹娘了……我怕带出去把它弄丢了……猴子师叔你帮我保管吧，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找你要！”
说着，清心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虽然笑容很甜，但很明显清心没有哪怕一点点开心。
猴子握紧手中的玉石，认真道：“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就这样，清心跟随师父广觉子离开了斜月三星洞，前往西牛贺洲大陆另一边的玉山修行。
猴子站在山崖上望着云头上渐行渐远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离别的情感。
那是一种痛，一种无声的痛。
但可悲的是，无论是人还是仙，这样的痛总要经历无数次……
……
斜月三星洞内室之中，须菩提轻轻敲击着悬挂的风铃，风铃隐约可见一点点裂痕。
“感受到种种人间的情感，会让他变回以前的样子。一个人会变成什么样，生来就注定好了。”他的耳边，一道声音响起。
“如果感受不到情感，他便只是作为一具行尸走肉活着……感受不到任何的情感……我觉得这不会是他想要的。”须菩提轻声道。
回忆往事，满是感伤。
“只是这样，他会更危险，他们不会放过他的……只要他在三界面前出现，便是无尽的追杀……至死方休。”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他就是那样子。天真，幼稚，可笑，居然还相信什么所谓的正义，宁愿去送死也不肯低头服软……但这正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做不到的，我们活了太久，也太怕死了，缺乏了他那样的勇气……
像我们这样的，空有着一身的修为，却满脑子的明哲保身，便是再活一亿年，这天，也还是这天……什么也不会改变，什么也改变不了……
一心追求所谓的天道，真的接近了，却又退缩了……如此看来，我们才是真正的可笑啊……这亿万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说着说着，须菩提剧烈咳嗽起来。
他已不再像猴子刚见到的那般鹤发童颜了，如今看上去真的和一个人类老朽一般无二了，衰老而沧桑。
与他隔空谈话的那人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
角木蛟跟在葛玄天师的身后，心中惴惴不安。
下了早朝，角木蛟刚到自己的巡天府府邸门口，便见到了早已在此等候的葛玄天师。
葛天师只是说了一句玉帝要见他，便匆匆引领着角木蛟直上九重天，来到御书房门前，这是玉皇大帝私下接见重臣的所在。
角木蛟望着面前守卫在御书房门前的神将王善，心里更加忐忑了。虽然每日参与早朝，他也不过在在千百名仙人神将的后方位置，只能远远得见玉帝天颜。
他自封神之战后获得神位以来，不要说获得玉帝亲自接见了，连跟玉皇大帝说话的次数都极少。
守护在御书房门前的王灵官，全称“先天首将赤心护道三五火车王天君威灵显化天尊”，生得赤面髯须，身披金甲红袍，三目怒视，脚踏风火轮，左执金印，右举金鞭，威风凛凛，武道太乙金仙巅峰修为，比三坛海会大神哪吒还要强上不少。
几百年前下界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天宫，便是王灵官联同三十六员雷将将武道巅峰的他生生拦在了凌霄殿外。
纵是那大圣有通天之能，也没有近得玉帝半步。
王灵官望着匆匆而来的两人，直接抬手拦下。要会见玉帝，即使是负责传玉帝谕旨的四大天师也要通报。
待得玉帝近侍通传后，又给他仔细搜了身，这才宣角木蛟觐见。
角木蛟有点局促地望向葛玄天师。
葛玄天师微微欠身：“陛下要单独见你，贫道不便陪同。”
角木蛟眼角猛抽了两下，感觉腿都有点软了，望着缓缓打开的御书房大门，产生了一股强烈的跪下的冲动。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御书房，角木蛟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坐在书桌前的玉皇大帝。
估摸着走到了近前，他连忙行三叩九拜的大礼，声音颤抖地说：“微臣巡天府尹角木蛟，叩见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陛下万寿无疆！”
过了许久，玉皇大帝也没有任何回应，角木蛟只好一直以五体投地的姿态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去看。
感觉过了有几百年那么久，他才听到玉帝轻叹道：“平身吧。”
角木蛟恭恭敬敬地爬起身，这才敢微微抬头看向玉帝，只见玉帝坐在书桌前，穿着一件素白色羽衣，连龙冠都没有戴，正静静地审视着他。
角木蛟心中一惊，赶忙又把头低下，恨不得埋到地里去。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值得玉帝亲自召见，难道是西巡天府那件事？
他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像西巡天府那样的枢纽，天庭共有几千座。
毁了一座巡天府、伤了数十个天兵天将，对玉帝来说，那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根本不值得他动一丝念头。
玉帝轻声道：“想来，你知道有个猴妖生的和孙悟空一般无二了？”
角木蛟如遭雷击，连忙跪下，完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玉帝轻笑道：“怎么？真把朕当傻子了？说是那鹏魔王袭击的巡天府，怕是你都不信吧？”
角木蛟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完全不敢辩驳。虽然说是鹏魔王袭击的不是他本人，但作为巡天府的府尹，随意给了一个理由掩盖真相，判他个欺君之罪都算轻的。
“怎么又跪下了？起来起来，朕不是要判你罪来的。”
角木蛟死死低着头，完全没有起身的迹象：“微臣失察，微臣死罪！”
沉默了片刻，玉帝突然问道：“紫微帝君知道这件事情吗？”
角木蛟感觉自己头都要裂开了，这话让他怎么接，他怎么敢说自己早就禀报给了紫微大帝，难道要说这理由是紫微大帝找的吗？把锅甩给上司？
玉帝不用伸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角木蛟，作为辅佐玉帝朝政的四御之首的紫微大帝又差到哪里去了？
或者说自己出的主意欺君？
好吧，横竖都是个死。
玉帝俯视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角木蛟，顿觉有些乏味：“听说你们去灵台方寸山缉妖，打坏了人家的洞府，还伤了好几个道徒？”
角木蛟顿觉欲哭无泪，恨不得这就从天上跳下去，怎么又扯上那斜月三星洞了，这须菩提不会还和天庭有关系吧？
他怯怯地回答道：“禀陛下，确有此事……”
玉帝摆摆手：“那须菩提毕竟也是上古大仙了，你们破坏了人家的洞府，赔罪，总还是要的……”
角木蛟怔怔地望着地面，心想这下真完了，这须菩提居然是上古大仙，他心里暗骂，怎么这老家伙就那么低调，连他这个天庭情报机构的老大都没听说过。
“还有，既然那猴妖的事情是误会，务必要找到那猴子……也赔个罪……”玉帝淡然道。
“可是陛下，那猴子……”
“他是孙悟空吗？”
“臣……臣不知……”
“那就亲自去看看嘛。”玉帝微笑着望着他。
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