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绚烂
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年尾，灵台方寸山下了一场大雪，整座山都披上了厚厚的一层白衣。
雪地之中，清心熟练地催动着飞剑在空中旋转环绕，飞剑飘逸灵动。
跟随扶摇修行了月余，本来刚刚才摸到地仙门槛的清心已经到了地仙巅峰，修为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下这么大雪，还不回屋躲躲？”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清心回头，看到了缓缓走来的广觉子，惊喜地喊道：“师父！”
广觉子微笑着给清心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斗篷。
他修行这许多年，从来没有收过弟子，十几年前须菩提从山外小村庄领回来了这个体弱多病的小丫头，让她拜了自己为师。
他本来不喜欢这样的吵闹，但碍不住师父坚持，须菩提还答应让小姑娘在斜月三星洞随着他修行，不去打扰他的静修。相处的日子多了，广觉子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伶俐可爱的小姑娘。
虽然清心常年跟随着须菩提在斜月三星洞修行，几乎没有去过他的玉山洞府，他还是会经常回来看这个小丫头，提点她的修行。
也正是如此，他不希望小丫头被卷入日后可能发生的漩涡之中，不希望她离牵扯太多的扶摇与猴子太近。
他必须带她离开斜月三星洞，只有这样才能安全。
清心微微仰头看着沉思的广觉子：“师父，你今天怎么回来啦？”
广觉子看着天真可爱的清心，微微叹口气：“师父……是回来接你的。以后就跟着师父回玉山修行，好不好呀？”
清心笑道：“好呀好呀，我可以带猴子师叔一道去玩……”
清心看到师父略带忧虑的眼神，一下子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突然意识到，师父的意思是要带她离开斜月三星洞，离开这个她从三岁一直呆到现在的地方，离开这个比家更像家的地方。
清心愣住了。
“你收拾收拾，今晚就跟着为师走吧。”广觉子虽也不愿看到清心不开心，但他自认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离开猴子和扶摇才是最好的选择。
清心连连摇头：“师父……我能不去吗？我习惯在这里。”她一脸乞求地望着广觉子。
广觉子捋了捋胡须：“乖，清心，听师父的话。”
清心感觉大脑一片乱麻：“可是……对，我还在和扶摇师叔学飞剑的法术呢……不行……我答应了猴子师父和扶摇师叔除夕要一起包饺子……”
小姑娘絮絮叨叨着，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想离开斜月三星洞，不想离开好玩的猴子师叔和不正经的扶摇师叔，还有正在闭关的和蔼可亲的师祖。
广觉子静静地听着小姑娘说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他何尝不明白这样的分离对一个自小无忧无虑的孩子有多么残酷，但他更清楚日后几乎必然会来到的风暴不会有他这样的同情心……清心绝对不能被卷进去！
“别说了，就这样决定了，你今晚回去收拾好东西，明早咱们就离开斜月三星洞。”广觉子声音很轻，但清心能感受到他言语中的不容置疑。
清心怔怔地看着师父。
两人在风雪中对峙着。
清心强忍着不让在眼里打转的泪水流下来，坚定道：“过了年再走！我答应两位师叔要一起包饺子的。”
她望着要开口的师父，又补充道：“您不答应我就不走了，我就等师祖出关求他去！”
小姑娘坚定地望着广觉子，小脸被冻得通红，雪花飘落在她的斗篷上，活似一个小雪人。
但她没有一点退缩。
许久，广觉子终于叹口气道：“就这样吧……过了年，马上离开！”
说完转身离去。
清心这才缩紧了要冻僵的身子，望着前山斜月三星洞夜色中微弱的灯光，一下子泪流满面。
在她身后的林子里，扶摇抱着双手斜倚着树，望着渐行渐远的广觉子，轻轻摇了摇头。
……
斜月三星洞的厨房内，猴子撸起袖子熟练地剁着饺子馅，清心在一旁包着饺子，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以老鼠精为首的小妖在一旁准备饭菜。
在斜月三星洞的这几个月，是这几只小妖妖生中最幸福的日子。虽然收他们为徒的少钦离开了师门，但同为妖族的猴子对他们百般照顾，还教了他们一点简单的吐纳之法。
仅仅几个月之前，他们还东躲西藏，连活下去都要拼尽全力。
扶摇抱着一大把竹筒跑进了厨房，几个小妖一见到他，吓得向后缩了缩。
要说斜月三星洞有什么不好的话，大概就是这个喜怒无常满肚子坏主意还要小妖贴身服侍的惫懒家伙了。
几个小妖怕他怕得不行。
扶摇冲着忙碌的猴子和清心笑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猴子很感兴趣，放下了手中刀，打量起那一大堆竹筒起来。
清心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包饺子了，显得兴趣缺缺。
扶摇自然心里有数，跑上去一只手拉住清心，一只手揽着猴子：“先别做啦！跟师兄出去看好玩的！保证刺激！”
清心拍掉他的手喊道：“这些都是干净的！你还没洗手呢，别乱碰！”
扶摇连忙离开那堆包好的饺子，站在一旁看着清心。
清心低着头，又坐回小板凳包起饺子来。
这下，即使是后知后觉的猴子也看出来不对了，关切道：“你咋啦？”
清心始终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扶摇叹了口气：“其实……离开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里得罪了巡天府，说不定……有危险。”
这显然不是扶摇的真实想法。
他冲着要说话的猴子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清心猛的抬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扶摇：“你怎么知道？”
扶摇坏笑道：“我这么厉害，三星洞怎么会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猴子一头雾水，又被师兄禁了言，急得在一旁抓耳挠腮。
清心又低下头：“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离开三星洞……”
“谁要你离开三星洞？”猴子终于忍不住叫道。
扶摇狠狠地冲他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转过脸来马上换成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又不是不回来啦，以后可以经常回来看看嘛，不哭不哭，跟师叔我出去看点好玩的！”
说着也不管他俩是不是同意，拉着俩人就往外跑，边跑边喊：“耗子，给爷把炮仗送过来！”
老鼠精哎了一声，捡起扶摇随手放地上都竹筒追了出去。
……
巡天府内室。
角木蛟望着奎木狼呈上来的孙悟空的画像：“给我看那猴子干什么？”
奎木狼道：“这就是那道令牌要抓的猴妖！”
角木蛟一脸震惊地望向他：“你说什么？”
奎木狼静静望着他：“你没有听错。”
角木蛟茫然失神，完全找不到这件事的头绪。
孙悟空保护唐僧西天取经，在灵山获封了斗战胜佛，不久之前还在火焰山重伤了牛魔王，怎么会又出现在一个散仙洞府当弟子？
他喃喃道：“是巧合吧？”
奎木狼道：“我带赵天德去感应司做了记忆回溯，可以肯定，那只猴妖确实长得与……那猴子……一般无二。”
角木蛟抚过那张画像，画像被无由之火点燃，很快便被烧没了。
奎木狼不解道：“大哥？”
角木蛟沉声道：“此事干涉过大，待明日早朝前请示过帝君，再做决定！”
……
斜月三星洞除夕之夜，道徒们没有过新年的习惯，各自在房间休息。
后山悬崖边，扶摇握着一大把竹筒对准天空，那是他从千里外的人类国度顺来的所谓“竹筒爆竹”。
竹筒里的火药被发射到了半空，炸出了绚丽的烟花。
烟花在空中如一朵朵绽放的花儿点亮了黑色的夜，三人脸上披上了一层霞光。
猴子和清心痴痴地望着，扶摇在一旁得意地笑。
又过去了一年，绚烂的一年。
也是清心在斜月三星洞的最后一年了。
那一刻，清心短暂地摆脱了分别的失落情绪，笑得如烟花一般绚烂。
雪地之中，清心熟练地催动着飞剑在空中旋转环绕，飞剑飘逸灵动。
跟随扶摇修行了月余，本来刚刚才摸到地仙门槛的清心已经到了地仙巅峰，修为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下这么大雪，还不回屋躲躲？”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清心回头，看到了缓缓走来的广觉子，惊喜地喊道：“师父！”
广觉子微笑着给清心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斗篷。
他修行这许多年，从来没有收过弟子，十几年前须菩提从山外小村庄领回来了这个体弱多病的小丫头，让她拜了自己为师。
他本来不喜欢这样的吵闹，但碍不住师父坚持，须菩提还答应让小姑娘在斜月三星洞随着他修行，不去打扰他的静修。相处的日子多了，广觉子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伶俐可爱的小姑娘。
虽然清心常年跟随着须菩提在斜月三星洞修行，几乎没有去过他的玉山洞府，他还是会经常回来看这个小丫头，提点她的修行。
也正是如此，他不希望小丫头被卷入日后可能发生的漩涡之中，不希望她离牵扯太多的扶摇与猴子太近。
他必须带她离开斜月三星洞，只有这样才能安全。
清心微微仰头看着沉思的广觉子：“师父，你今天怎么回来啦？”
广觉子看着天真可爱的清心，微微叹口气：“师父……是回来接你的。以后就跟着师父回玉山修行，好不好呀？”
清心笑道：“好呀好呀，我可以带猴子师叔一道去玩……”
清心看到师父略带忧虑的眼神，一下子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突然意识到，师父的意思是要带她离开斜月三星洞，离开这个她从三岁一直呆到现在的地方，离开这个比家更像家的地方。
清心愣住了。
“你收拾收拾，今晚就跟着为师走吧。”广觉子虽也不愿看到清心不开心，但他自认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离开猴子和扶摇才是最好的选择。
清心连连摇头：“师父……我能不去吗？我习惯在这里。”她一脸乞求地望着广觉子。
广觉子捋了捋胡须：“乖，清心，听师父的话。”
清心感觉大脑一片乱麻：“可是……对，我还在和扶摇师叔学飞剑的法术呢……不行……我答应了猴子师父和扶摇师叔除夕要一起包饺子……”
小姑娘絮絮叨叨着，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想离开斜月三星洞，不想离开好玩的猴子师叔和不正经的扶摇师叔，还有正在闭关的和蔼可亲的师祖。
广觉子静静地听着小姑娘说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他何尝不明白这样的分离对一个自小无忧无虑的孩子有多么残酷，但他更清楚日后几乎必然会来到的风暴不会有他这样的同情心……清心绝对不能被卷进去！
“别说了，就这样决定了，你今晚回去收拾好东西，明早咱们就离开斜月三星洞。”广觉子声音很轻，但清心能感受到他言语中的不容置疑。
清心怔怔地看着师父。
两人在风雪中对峙着。
清心强忍着不让在眼里打转的泪水流下来，坚定道：“过了年再走！我答应两位师叔要一起包饺子的。”
她望着要开口的师父，又补充道：“您不答应我就不走了，我就等师祖出关求他去！”
小姑娘坚定地望着广觉子，小脸被冻得通红，雪花飘落在她的斗篷上，活似一个小雪人。
但她没有一点退缩。
许久，广觉子终于叹口气道：“就这样吧……过了年，马上离开！”
说完转身离去。
清心这才缩紧了要冻僵的身子，望着前山斜月三星洞夜色中微弱的灯光，一下子泪流满面。
在她身后的林子里，扶摇抱着双手斜倚着树，望着渐行渐远的广觉子，轻轻摇了摇头。
……
斜月三星洞的厨房内，猴子撸起袖子熟练地剁着饺子馅，清心在一旁包着饺子，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以老鼠精为首的小妖在一旁准备饭菜。
在斜月三星洞的这几个月，是这几只小妖妖生中最幸福的日子。虽然收他们为徒的少钦离开了师门，但同为妖族的猴子对他们百般照顾，还教了他们一点简单的吐纳之法。
仅仅几个月之前，他们还东躲西藏，连活下去都要拼尽全力。
扶摇抱着一大把竹筒跑进了厨房，几个小妖一见到他，吓得向后缩了缩。
要说斜月三星洞有什么不好的话，大概就是这个喜怒无常满肚子坏主意还要小妖贴身服侍的惫懒家伙了。
几个小妖怕他怕得不行。
扶摇冲着忙碌的猴子和清心笑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猴子很感兴趣，放下了手中刀，打量起那一大堆竹筒起来。
清心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包饺子了，显得兴趣缺缺。
扶摇自然心里有数，跑上去一只手拉住清心，一只手揽着猴子：“先别做啦！跟师兄出去看好玩的！保证刺激！”
清心拍掉他的手喊道：“这些都是干净的！你还没洗手呢，别乱碰！”
扶摇连忙离开那堆包好的饺子，站在一旁看着清心。
清心低着头，又坐回小板凳包起饺子来。
这下，即使是后知后觉的猴子也看出来不对了，关切道：“你咋啦？”
清心始终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扶摇叹了口气：“其实……离开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里得罪了巡天府，说不定……有危险。”
这显然不是扶摇的真实想法。
他冲着要说话的猴子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清心猛的抬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扶摇：“你怎么知道？”
扶摇坏笑道：“我这么厉害，三星洞怎么会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猴子一头雾水，又被师兄禁了言，急得在一旁抓耳挠腮。
清心又低下头：“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离开三星洞……”
“谁要你离开三星洞？”猴子终于忍不住叫道。
扶摇狠狠地冲他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转过脸来马上换成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又不是不回来啦，以后可以经常回来看看嘛，不哭不哭，跟师叔我出去看点好玩的！”
说着也不管他俩是不是同意，拉着俩人就往外跑，边跑边喊：“耗子，给爷把炮仗送过来！”
老鼠精哎了一声，捡起扶摇随手放地上都竹筒追了出去。
……
巡天府内室。
角木蛟望着奎木狼呈上来的孙悟空的画像：“给我看那猴子干什么？”
奎木狼道：“这就是那道令牌要抓的猴妖！”
角木蛟一脸震惊地望向他：“你说什么？”
奎木狼静静望着他：“你没有听错。”
角木蛟茫然失神，完全找不到这件事的头绪。
孙悟空保护唐僧西天取经，在灵山获封了斗战胜佛，不久之前还在火焰山重伤了牛魔王，怎么会又出现在一个散仙洞府当弟子？
他喃喃道：“是巧合吧？”
奎木狼道：“我带赵天德去感应司做了记忆回溯，可以肯定，那只猴妖确实长得与……那猴子……一般无二。”
角木蛟抚过那张画像，画像被无由之火点燃，很快便被烧没了。
奎木狼不解道：“大哥？”
角木蛟沉声道：“此事干涉过大，待明日早朝前请示过帝君，再做决定！”
……
斜月三星洞除夕之夜，道徒们没有过新年的习惯，各自在房间休息。
后山悬崖边，扶摇握着一大把竹筒对准天空，那是他从千里外的人类国度顺来的所谓“竹筒爆竹”。
竹筒里的火药被发射到了半空，炸出了绚丽的烟花。
烟花在空中如一朵朵绽放的花儿点亮了黑色的夜，三人脸上披上了一层霞光。
猴子和清心痴痴地望着，扶摇在一旁得意地笑。
又过去了一年，绚烂的一年。
也是清心在斜月三星洞的最后一年了。
那一刻，清心短暂地摆脱了分别的失落情绪，笑得如烟花一般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