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牢
猴子用手挥了挥面前缓缓流动的雾气，隐隐约约看见遮天蔽日的雾气之后，似乎是一个无比庞大的身影……
这是哪儿？
猴子心中疑惑，望了望手里那根两头是金箍中间是乌铁的棍子。
这好像是……梦里的那根如意金箍棒？
自己又在做梦了吗？
又梦见自己成为齐天大圣了？
猴子突然有些害怕，上一次那场大梦之后，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在那个花果成荫的大山里面……
这次这场梦，他又会忘记什么呢？
忘记那个带自己走入斜月三星洞的师父？
忘记那个经常陪他絮絮叨叨的清心？
忘记那个不靠谱但修为极高的二师兄？
忘记那个大败之后总有些郁郁寡欢却还是坚守职位的性成师兄？
忘记那个为他出头保护素昧平生的小妖而离开师门的少钦师兄？
……
遇见的人们化作一幕一幕难以忘记的画面在猴子眼前闪过……
巨大的身影似乎在向他缓缓靠近……
猴子害怕极了，转头拼命地想逃离这一大片遮天蔽日的迷雾，逃离那个巨大的身影，泪水充满了眼眶……
醒来他会在哪？
身后的巨大黑影如影随形，无论猴子跑的多快都摆脱不了……
一只巨大的手掌高高扬起，似乎要一巴掌拍扁面前疯狂奔跑迷失了方向的猴子……
猴子猛地惊醒，他连忙环顾四周。
幸好，还在斜月三星洞的房间里面。
猴子瘫倒在床上，身上被扶摇打出的淤青还隐隐作痛，但他幸福地笑了起来……
能够不遗忘，真好……
……
天牢。
两个黄巾力士青筋暴凸，拉动着千斤重的铁链，天牢的大门缓缓打开……
常年暗无天日的天牢终于透进了一丝光亮。
在天牢的最底层，关押着的都是犯了天条的仙人……
在凡间，大多数被终身监禁的犯人会觉得他们比死刑的犯人更加痛苦，余生每日在方寸之地不见天日的监禁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而这也不过只是短暂的几十年的监禁。
但在天牢，时间没有任何意义，外界的一瞬在天牢可能是几百万年光阴的流逝，这是一种永恒的折磨，这种无边无际的漫长监禁能让任何人崩溃……
在这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会大哭大闹、哀怨谩骂，有的只是无尽的麻木，是一张张形同枯木的面容……
曾经的仙卿张衡倚靠在石壁上，双目无神，即使是当看到微光投入天牢，他也只是眼睛微微动了一下……
张衡被关进天牢不过是天庭不到一个时辰内的事，刚进来时他还高呼着天庭的不公，痛斥着角木蛟的无情，但他很快就被这种无边无垠的空洞与寂寞所吞噬。在天牢中度过的几万年时间，让这位充满责任心、对职责充满热爱的仙卿变成了一具无神的躯壳……
奎木狼悄然来到了他的监牢前，伸手施了一个隔音术。
他望着这位已经完全没有生气，如同干尸般的曾经的同僚，眼中没有平静以外的任何情绪——这是仙人面对世事无常时特有的平静，是一种阅尽世事、勘破生死的平静……在凡间，这样的情绪被称为冷漠，绝对的冷漠。
“张衡，还记得那道鎏金令牌吗？”奎木狼沉声道。
张衡没有任何反应，瞳孔都没有一点变化。
奎木狼伸出一指，指尖现出一丝金光，一道金线刺中了张衡的眉心，张衡瘦小的身躯抽搐了几下，翻起了白眼……
片刻后，他声音嘶哑地回答道：“……记……记得……”
奎木狼星君的摄魂术显然达到了效果，他问道：“这道令牌没有署名，你可知道它的来源？”
“不……不知道……”
“那它是怎么到你的手上的？”
“是……仙奴送来的一大堆令牌……中的一个……没有……单独送过来……”
“上面的灵力……能看得出来是谁的吗？”奎木狼声音压得极低。
即使处于隔音阵中，他还有有点不放心。
巡天府使用的令牌本质上是一种法器，上面的命令并非是写上去或刻上去的，而是通过灵力在上面灌输想要传达的东西，而每个人的灵力都有所不同，常年接触令牌的仙卿应该是能分得出哪道令牌是哪位仙人写上去的。
“……上面……看不到……灵力……”
奎木狼摸了摸下巴，他的猜想被证实了——使用鎏金令牌的人刻意隐藏了自己的灵力。
这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令牌上的信息由灵力构成，灵力消失自然信息也会消失，要想在用灵力传输消息的同时隐藏灵力，唯一的办法是凭借极高深的修为破坏令牌的本来结构，然后直接在令牌的表面留下消息以供接受者辨认，类似于凡间的人类在令牌上刻字——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灵力消失也能辨认出所传输的命令的效果。
这种令牌本质极其脆弱，要想在破坏结构的同时还不直接毁掉令牌……太乙金仙高境的奎木狼自认连自己都做不到……
看来传出这道命令的人，必然是天庭某位身居高位的大能——这种隐藏在暗处的大能最为可怕。
那么，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呢？
奎木狼突然想到了那只被莫名卷入局中的猴妖。
那五只刚刚化形的小妖肯定不是真正的目标，他们根本没资格让一位天庭大能投去视线，那么大能这一番设计唯一的可能就是针对那只斜月三星洞的猴妖弟子，将本来不在缉妖名单的他直接放到名单上，再把他们一起放入最高级别的通缉来隐藏这个真正的目标……这样大能就能做到不露痕迹地借巡天府的手把他抓回天界——好一招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
奎木狼走后，天牢又重新归于黑暗。
谁也没有注意到，倚靠在石墙上一动不动的张衡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奎木狼星君的摄魂术，好巧不巧让这位曾经的仙卿得了片刻的清醒……
那一瞬间，他只想到了因为沉迷修仙而抛弃的妻子儿女，想到了登天时还目盲无人服侍的年迈母亲……
做了几百年的仙人，那些家人估摸着都已去世很久转世很多回了吧……
在那一刻，本应该早已断去凡心的张衡，真的很想他几百年前为了成仙抛弃的家人……
抛却一切斩断凡尘，拼死拼活做成了仙人，自以为断去了七情六欲，临死前想到的却不是成为仙人的种种风光，不是自己的一身冤屈……没有仇恨，没有愤懑……只是想到了那几个仙人眼中蝼蚁般的凡人……
那是他的家人啊……
家人啊……
真想你们啊……
张衡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似要抓些什么……
却最终什么都没抓住……
那只手垂在了地上……
刚出了天牢的奎木狼，突然回头望向天牢，眼中流露出一丝恍惚，不复仙人永恒的平静……
这是哪儿？
猴子心中疑惑，望了望手里那根两头是金箍中间是乌铁的棍子。
这好像是……梦里的那根如意金箍棒？
自己又在做梦了吗？
又梦见自己成为齐天大圣了？
猴子突然有些害怕，上一次那场大梦之后，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在那个花果成荫的大山里面……
这次这场梦，他又会忘记什么呢？
忘记那个带自己走入斜月三星洞的师父？
忘记那个经常陪他絮絮叨叨的清心？
忘记那个不靠谱但修为极高的二师兄？
忘记那个大败之后总有些郁郁寡欢却还是坚守职位的性成师兄？
忘记那个为他出头保护素昧平生的小妖而离开师门的少钦师兄？
……
遇见的人们化作一幕一幕难以忘记的画面在猴子眼前闪过……
巨大的身影似乎在向他缓缓靠近……
猴子害怕极了，转头拼命地想逃离这一大片遮天蔽日的迷雾，逃离那个巨大的身影，泪水充满了眼眶……
醒来他会在哪？
身后的巨大黑影如影随形，无论猴子跑的多快都摆脱不了……
一只巨大的手掌高高扬起，似乎要一巴掌拍扁面前疯狂奔跑迷失了方向的猴子……
猴子猛地惊醒，他连忙环顾四周。
幸好，还在斜月三星洞的房间里面。
猴子瘫倒在床上，身上被扶摇打出的淤青还隐隐作痛，但他幸福地笑了起来……
能够不遗忘，真好……
……
天牢。
两个黄巾力士青筋暴凸，拉动着千斤重的铁链，天牢的大门缓缓打开……
常年暗无天日的天牢终于透进了一丝光亮。
在天牢的最底层，关押着的都是犯了天条的仙人……
在凡间，大多数被终身监禁的犯人会觉得他们比死刑的犯人更加痛苦，余生每日在方寸之地不见天日的监禁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而这也不过只是短暂的几十年的监禁。
但在天牢，时间没有任何意义，外界的一瞬在天牢可能是几百万年光阴的流逝，这是一种永恒的折磨，这种无边无际的漫长监禁能让任何人崩溃……
在这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会大哭大闹、哀怨谩骂，有的只是无尽的麻木，是一张张形同枯木的面容……
曾经的仙卿张衡倚靠在石壁上，双目无神，即使是当看到微光投入天牢，他也只是眼睛微微动了一下……
张衡被关进天牢不过是天庭不到一个时辰内的事，刚进来时他还高呼着天庭的不公，痛斥着角木蛟的无情，但他很快就被这种无边无垠的空洞与寂寞所吞噬。在天牢中度过的几万年时间，让这位充满责任心、对职责充满热爱的仙卿变成了一具无神的躯壳……
奎木狼悄然来到了他的监牢前，伸手施了一个隔音术。
他望着这位已经完全没有生气，如同干尸般的曾经的同僚，眼中没有平静以外的任何情绪——这是仙人面对世事无常时特有的平静，是一种阅尽世事、勘破生死的平静……在凡间，这样的情绪被称为冷漠，绝对的冷漠。
“张衡，还记得那道鎏金令牌吗？”奎木狼沉声道。
张衡没有任何反应，瞳孔都没有一点变化。
奎木狼伸出一指，指尖现出一丝金光，一道金线刺中了张衡的眉心，张衡瘦小的身躯抽搐了几下，翻起了白眼……
片刻后，他声音嘶哑地回答道：“……记……记得……”
奎木狼星君的摄魂术显然达到了效果，他问道：“这道令牌没有署名，你可知道它的来源？”
“不……不知道……”
“那它是怎么到你的手上的？”
“是……仙奴送来的一大堆令牌……中的一个……没有……单独送过来……”
“上面的灵力……能看得出来是谁的吗？”奎木狼声音压得极低。
即使处于隔音阵中，他还有有点不放心。
巡天府使用的令牌本质上是一种法器，上面的命令并非是写上去或刻上去的，而是通过灵力在上面灌输想要传达的东西，而每个人的灵力都有所不同，常年接触令牌的仙卿应该是能分得出哪道令牌是哪位仙人写上去的。
“……上面……看不到……灵力……”
奎木狼摸了摸下巴，他的猜想被证实了——使用鎏金令牌的人刻意隐藏了自己的灵力。
这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令牌上的信息由灵力构成，灵力消失自然信息也会消失，要想在用灵力传输消息的同时隐藏灵力，唯一的办法是凭借极高深的修为破坏令牌的本来结构，然后直接在令牌的表面留下消息以供接受者辨认，类似于凡间的人类在令牌上刻字——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灵力消失也能辨认出所传输的命令的效果。
这种令牌本质极其脆弱，要想在破坏结构的同时还不直接毁掉令牌……太乙金仙高境的奎木狼自认连自己都做不到……
看来传出这道命令的人，必然是天庭某位身居高位的大能——这种隐藏在暗处的大能最为可怕。
那么，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呢？
奎木狼突然想到了那只被莫名卷入局中的猴妖。
那五只刚刚化形的小妖肯定不是真正的目标，他们根本没资格让一位天庭大能投去视线，那么大能这一番设计唯一的可能就是针对那只斜月三星洞的猴妖弟子，将本来不在缉妖名单的他直接放到名单上，再把他们一起放入最高级别的通缉来隐藏这个真正的目标……这样大能就能做到不露痕迹地借巡天府的手把他抓回天界——好一招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
奎木狼走后，天牢又重新归于黑暗。
谁也没有注意到，倚靠在石墙上一动不动的张衡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奎木狼星君的摄魂术，好巧不巧让这位曾经的仙卿得了片刻的清醒……
那一瞬间，他只想到了因为沉迷修仙而抛弃的妻子儿女，想到了登天时还目盲无人服侍的年迈母亲……
做了几百年的仙人，那些家人估摸着都已去世很久转世很多回了吧……
在那一刻，本应该早已断去凡心的张衡，真的很想他几百年前为了成仙抛弃的家人……
抛却一切斩断凡尘，拼死拼活做成了仙人，自以为断去了七情六欲，临死前想到的却不是成为仙人的种种风光，不是自己的一身冤屈……没有仇恨，没有愤懑……只是想到了那几个仙人眼中蝼蚁般的凡人……
那是他的家人啊……
家人啊……
真想你们啊……
张衡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似要抓些什么……
却最终什么都没抓住……
那只手垂在了地上……
刚出了天牢的奎木狼，突然回头望向天牢，眼中流露出一丝恍惚，不复仙人永恒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