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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小聚

    敲门声响起,打扰了屋内的温馨甜蜜。

    门外小丫鬟应了一声:“谁啊?”

    紧接着脚步声响,丫鬟快步走向大门,轻轻打开一条缝隙,探出头来,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戎装大汉,面色黝黑:“你找谁?”

    “去通禀陈公子,就是李元李公子来访!”敲门的正是袁成南。

    “少爷来了啊!快赶紧进来,我这就去禀报!”小丫鬟本就是李家的丫头,被安排过来照顾怜月的,李元她自然是熟悉的,只是和袁成南并没有见过。

    赶紧打开中门,等着李元下车,见礼之后,才快步跑向正房:“公子、姑娘,我们少爷来拜访您了!”

    陈长文一愣,心说这家伙终于舍得出门了。

    站起身来,和怜月一起迎了出来。

    走到门口便看到李元已经走到院落中央了,身旁还跟着郑婉宁、小梅两人。

    “稀客稀客,吉祥你终于是舍得出门了啊!我真怕你在家里闲着长了毛了!哈哈”陈长文笑着上前搂住李元肩膀。

    “你倒是不会长毛,每天红袖添香美人相伴,我哪有你这般滋润啊!这么冷的天出来干嘛?从小我就怕冷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元打趣着。

    “你也不差啊!婉宁姑娘不也是精通诗书,有她陪着你还不如意?”陈长文搂着李元肩膀低声说着。

    “去,别瞎说,她可是我娘收的干女儿,我的干妹妹,再说了我也不想趁人之危。”李元肩膀靠了陈长文一下。

    “也对,她家逢大难现在还在大孝之中,以后有的工夫。”轻声说完有提高嗓门:“走走走,里边喝茶,娘子你陪着婉宁小姐。”

    “哎,知道了!”怜月这么个八面玲珑的人,早就拉着郑婉宁亲切的说着话了,见陈长文说要应了一声便拉着郑婉宁往东厢花房去:“郑妹妹我用暖房养了些花草,你来一起看看”。

    两人兴致勃勃的去看花草,将北房正厅留给李元和陈长文。

    回到堂屋,两人坐在茶几跟前,陈长文亲自动起手来,一步一步冲泡着茶水。

    “看来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你之前了没有这么讲究。”李元打趣着。

    “冲茶啊也是一门学门,茶能让人宁心静气,泡上一杯茶读上一本书,快活美哉。”一杯茶推到李元跟前,陈长文接着说:“你今日怎么有闲心到我这来了?打扫我的兴致。”

    “自从回来就很少出门了,这不马上就要到年节了啊,一来是提前过来转转活动活动,二来嘛,乡勇营那边咱们也要过去看看,这些日子都是陈习等人在操训,年节也该让他们休息休息,我打算年节期间你我二人带领不能回乡的士兵值守,其余人都放回家过年,毕竟都立了功得了赏,该高兴高兴。”

    “我这没问题,距离也近想看随时可以回来看看,还有啊,军饷也该在这几天发放了,给朝廷报功的赏银还没有下来,缴获的财物大部分都已经提前按乡勇的军功发赏下去了,我这账上的钱款可是不够发饷和买年节赏赐的了。你得赶紧想办法。”陈长文点点头,紧接着就开始伸手要钱。

    李元一阵苦笑:“我就不应该来,来了你就管我要银子!”

    “都是一样的,不管你要过两天我就去找李叔要了,你来我倒省事了”陈长文笑着说。

    “行吧,你核算一下需要多少银子,明日去家中账房支取吧。”

    陈长文起身走到书桌跟前,从书案上一摞纸张中抽出几张,走了回来,递给李元:“给,这是我列的明细,士兵、军官数目,四个月所需发放的饷银四千四百六十两,需要维修的装备和打造兵器甲胄的材料,所需银两三千两,还有年节需要采购的赏赐物品数目。总数差不多一万贯吧。”

    李元粗略看了一遍所需的数目,讲纸张又交还给陈长文:“这养军还真是费银子啊,这才千把人每年就要耗费两三万两。”

    “是啊,要不兵书上怎么会说,用兵十万日费千金啊。要想想怎么弄银子才行了,从城中各大户收上来的保乡银也没有多少,根本不足以养活真的多的兵勇,再没有其他进账,可坚持不了多久啊!”陈长文赞同道。

    “前几日,李忠给我报账,家中银钱还是够给乡勇们发饷的,这点你不用担心,不过确实要想个办法才行,好不容易聚聚起来,训练完成的乡勇,可不能因为这些阿堵物而散了士气。”

    “现下能想的办法,除了士绅投献,就只剩下剿匪了,出兵前收的田地只能够解决粮秣和部分饷银。”陈长文提出办法。

    “是啊,没有自己的地盘就像是无根浮萍一般,看来也只能以战养战剿匪了,明日咱俩一起去趟军营,和几个百户商议一下。”李元点头。

    陈长文点头应下:“地盘只能看机会,咱们只是名义上属于朝廷兵马,实际上还是私兵,朝廷必然限制众多防止做大,除非……”

    这些话不用说的特别明白,李元也知道,除非天下大乱,朝廷对于地方上无力控制,才会让私兵乡勇管控地方,一旦朝廷缓过手来私兵就会立马被裁撤,朝中那些饱读诗书的大员们不会不知道其中利害。

    可是李元觉得这种日子快不远了:“你可看过最近朝廷邸报?”

    “不曾看过。”

    “这是今年一年的邸报誊录,你先看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陈长文。

    陈长文拿在手中一目十行的观瞧,边看边发出感叹:“陕西大旱!”

    “山西逃卒!”

    “山东蝗灾!”

    “江南倭寇!”

    “呦呵,连辽东都欠粮饷兵变!”

    陈长文一边看一边惊叹,从头翻到尾,陈长文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不为别的,邸报上清清楚楚的这些,一年十二个月十个月都有陕西大灾,从陕西官员奏报朝廷的文书上可以看出:

    今岁一年,春日无雨,草木枯焦,八九月间,民争采山间蓬草而食,其粒类糠皮,其味苦而涩,食之仅可延以不死。至十月以后而蓬尽矣,则剥树皮而食,诸树惟榆皮差善,杂他树皮以为食,亦可稍缓其死。迨年终而树皮又尽矣,则又掘其山中石块而食,石性冷而味腥,少食辄饱,不数日则腹胀下坠而死。民有不甘于食石而死者,始相聚为盗,而一二稍有积贮之民,遂为所劫,而抢掠无遗矣。有司亦不能禁治,间有获者,亦恬不知怪。日死于饥与死于盗等耳。与其坐而饥死,何不为盗而死,犹得为饱死鬼也。

    最可悯者,如安塞城西,有冀城之处,每日必弃一二婴儿于其中,有号泣者,有呼其父母者,有食其粪土者,至次晨,所弃之子,已无一生,而又有弃之者矣。

    更可异者,童稚辈及独行者,一出城外,便无踪迹,后见门外之人,炊人骨以为薪,煮人肉以为食,始知前之人,皆为其所食。而食人之人,亦不免数日后,面目赤肿,内发燥熟而死矣。

    于是死者枕籍,臭气薰天,县城外,掘数坑,每坑可容数百人,用以掩其遣骸。而数里以外不及掩者,又不知其几许矣。小县如此,大县可知。一处如此,他处可知。

    放下邸报,陈长文愤慨:“想不到外边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朝廷这些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

    “正所谓积重难返,你就拿咱们同官为例,现在地主豪绅圈占土地,还有多少是老百姓自己的地啊,豪富之家多有功名,不用缴纳赋税,那些朝廷增加的税额都是谁承担了?还不是贫苦百姓,再遇上灾荒之年,可不是眼下的情景!就说我家刚刚接手的那些庄子,租种土地的佃农占到了进七成,出了朝廷赋税,还要交三四成的地租粮,所剩的只能保证饿不死。”李元说道。

    “是啊,咱们同官商贾众多,还算是富庶,百姓可以做些工贴补家用,尚且如此,其他只靠土地活着的百姓可想而知了,这种情况如果继续怕是要出大乱子,但愿朝廷的老爷们能够见识到”陈长文表示赞同。

    “朝廷怎么想咱们管不了,我想的是年后把手里这些庄子的地租往下调一调,降到一成活着一成五,让佃农们能活下去。”

    “你倒是生了一颗菩萨心肠!回头我也和我爹说说,看看成不成吧,人小力量弱,能救多少是多少吧!”陈长文轻叹一声。

    “有一天咱们会强大起来的,等强大了规矩就是咱们立了!”李元坚定的说道。

    李元和陈长文在这边忧国忧民,怜月和郑婉宁在花房之中聊着女儿家的私房话,不时发出悦耳清脆的笑声。待到中午两人一同准备的一桌丰盛的饭食,四人围坐一起有说有笑。

    冬日的白天总是很短,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西陲,约定好明日时辰,李元也起身告辞,在小夫妻俩的相送中踏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