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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长相思

    【八】

    呆子回来后直接就进了宫,跟满脸褶皱的皇帝大吵了一架,然后就带我离开了皇城。

    我们走的时候,他穿着白色的布衣,带着两个大大的箱子,我坐在马车上,满心欢喜。马车下面,武哥搂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夏姐跟我们道别。

    马车走了好多地方但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苦,不觉得累。我们在离国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居住了下来,呆子把他的战袍和剑都小心地收了起来,然后去买了一条船,从此之后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我站在船头,看着要落下的夕阳,问他,”呆子,你有没有后悔放弃皇子的身份,来到这穷乡僻壤娶我为妻?”

    他笑得很满足。“傻丫头,这世上再也没有四皇子,只有渔夫和他的妻子一起看日出日落,数月盈月缺。”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春天看看蒲公英,夏天看看荷花,秋天看看落叶,冬天看飞雪。

    但是,失去了战神的边疆岌岌可危,蛮族的野心和赵国的阴谋笼罩了整个离国,连偏远的小城,也隐约有些不安宁的气味。

    不断有人来找他,要他回去。看呆子的样子,好像有些动摇。

    “呆子,你会走吗?“

    坐在摇摇晃晃的渔船上,我一边补着渔网,一边问站在船头帮我遮阳的男人。

    “你希望我去吗?”他愣了愣,转过头来问我。

    “你要是放心不下,就去吧。”我这么说着,把脑袋埋得很低。呆子呆子呆子,哪家的娘子希望自己的相公去战场啊?真是的。

    “嗯,不去,我陪着我的丫头,我的手下我清楚,区区蛮族,奈何不了他们。”他笑了笑。

    【九】

    不久,边界传来离国大军溃败的消息。

    我帮他擦拭着缨枪和剑,亲手为他披上戎装。

    他看着我,深邃的眸子充满了不舍/我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发,一路唱着战歌,送他出城。

    “君道醉卧沙场莫笑。”我为他戴上我的玉。

    “君道走遍天下,逍遥。”为他牵来白色的战马,安上璎珞和马鞍。

    “我,高歌送君行,高唱!”我看着他骑上战马,然后拉着缰绳,缓缓地向前走。

    “我为君采叶上霜,为君披戎装。”我跟着马儿的步伐,只希望这段路程再长些,再长些才好。

    “听,昨夜有战火,过我边疆。”

    “且,为君倾此情,愿君踏凯旋,还乡,着新裳。”

    我送他走后,却再也没有见他回来。

    【尾声】

    我又梦见他了,我看见在一片萧瑟之中,穿着银色铠甲的男人一剑刺向了对面的人,长发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清楚,忽然,那人抬起头来,是他!

    他仰天长啸,然后把手上的剑和信物交给了旁边的男人,哦,那是五皇子。他含着血,慢慢地倒下了,只有我知道,他微笑的嘴型是在说,丫头。

    呆子已经走了很久了,而我也成为了离国的祭司很久了。

    在他离去的日子里,我梦见了他,梦见了上一任祭司。

    我梦见祭司,她跟我说她年轻时候的事情。她跟我说,竹无心,则无伤;竹无伤,则不死。因为她的心都被风化在了瞬息万变的红尘中,才能比别人活的更久。她跟我说,长大就是被剥夺幸福的过程,当你绝望的时候,就给别人幸福,会好受很多。于是,我放下了仇恨,一心一意地守护着离国。

    我梦见呆子,梦见他说很想我,要我好好地吃饭,好好地盖被子。他跟我说被剑刺过去的时候一点也不疼,只是...........想起我还在等他凯旋回去,他没做到。他还说,他在等我。于是我守着变幻莫测的红尘,守着他留给我的回忆,等待着我的沧海桑田。

    我一直都相信他。我相信我在前殿和五皇子议事的时候,他在殿后擦拭着他的宝剑,我在房间里午睡的时候,他在花园里整理着我的蔷薇。虽然我看不见他,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我身边。

    一直都在,今天,明天,永远。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