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年
【九】
我感觉生活的气氛非常压抑，即使不关窗户，每日将我们放在太阳下暴晒，那也只能蒸发我们皮肤中的水分，改变不了任何实质的黑暗。我搓搓手，目光落向窗外的苍穹。
基地上方的苍穹很漂亮，也同时使人望尘莫及。我们飞不出云层，只能待在这广阔却乏味的土地，炙热地呼吸。
我们放弃的太多是因为我们得到了不少，而我们所得到的，永远不会超出所付出的。
战争虽会晚一些，但是终究还是来了。
神谕全面来袭。
【十】
转眼又步入了一年的深秋，我踏在干枯的枫叶上，声音干脆。
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干枯的枫叶上染着来犯敌人的血迹，它们会随着枯叶一起，滋养这棵千年古树。
一次又一次的混战已经让我们疲惫不堪，那几丛玫瑰是仲夏姐十四岁生日时种下的，十年来也没有一次开得这般妖娆，妩媚。
果然植物都是嗜血的，荆棘里的玫瑰仿佛在肆意嘲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我在大厅的桌子上放了一个沙漏，沙子从中间的交接处流下，我们的时光也慢慢地泻下。
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插入我们核心的，不是神谕，不是路西法，是庚辰和他的人造人们。我们这些工具，他已经要脱手了，脱手前也要将我们毁掉，不留任何余地给我们。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珞言，他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在战斗中失神的后果就是被眼前的晗澹狠狠得甩了出去，她黑色的长发飘在我的眼前，笑得鬼魅。我没有摔在地上，珞言托住了我，在地面上擦出火花的变成了他。
我想坐起来，他的手按住我的后背，在我耳边说:“原谅我，我只是想保护你。”
我愣住了，直到听见金属落地的声音，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我艰难地呼吸，也实在是站不起来。无数的剑刃冲向前方，我看见了他嘴角的微笑，虽然身体很难支撑，可是眸底充满了杀戮。
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嘴角溢出的液体染红了他的衣襟。当视线开始恍惚时，重力消失了。我站起来，血就从嘴里一涌而出，洒在了灰色的地面，对比如此鲜明，就似在地上绽放的花。
【十一】
庚辰的失败是因为他的自负和人造人内部的瓦解，他们有些忠于自己的内心，有些忠于明日的存亡。
那场混战我今生今世都忘不了，那种惨烈，身上剧烈的疼痛刻骨铭心。无数的藤蔓从我周围的地面疯狂蔓延，交错轮回。
我原本以为我们的结局会很仓促，然而在即将落幕时却如此难以释怀。我跪在地上，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我浑身是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血腥味扑面而来，大脑浑浑噩噩。
我看见仲夏姐倒在贪狼的怀里，贪狼轻抚她的面庞，在她耳边轻语。
我看见文曲哭的惨烈，听见破军在大声嘶吼，看见晗澹在那些没有呼吸的兄弟面前叫着他们生前的名字，而非代号。
这里一片狼藉，尸横遍野，我渐渐没有了直觉，目光开始涣散，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而由听觉神经传入大脑的是那阵刺耳的嗡鸣。我隐隐约约感觉有人拖住了我的身体，在喊着些什么。
再然后，我的世界灰暗了。
【十二】
S国的雪景是很美的，我披上厚厚的绒衣，走在异国的土地，感受那里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我的大腿处有一道十公分的伤疤，每当淋浴的时候摸到那条疤都让我的内心十分痛苦，头也疼痛不已。
三个月前，我在病床上睁开了眼睛，整个房间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气味。冬日的阳光缓缓走过，我听见一些小护士在走廊上轻声谈论着刚刚看见的帅哥。
我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躺在这里；我想知道，她们谈论的人是谁略微想知道，不断在我脑海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是谁，为什么既想见到，又害怕见到。
我想知道，我是谁。
有人说，她因为刺激太大，所以忘记了一切。有人说，没事，她没事就行。我坐起，那个说没事的人走进来，黑色的夹克与冷漠的表情诉说着他的桀骜，灰发交杂着阳光。
我的大脑不断地叫嚣，费了很大劲想摆脱那层枷锁，却换来了空空如也的一片空白。我对他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谁？要么。你走开！“
他没走，也没告诉我是谁，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我虽然觉得温暖，但也觉得恐惧。我狠狠地咬住他，直到血腥味充斥在嘴里时才放开。
我以为他会抬手打我，但他最后却轻轻摸了我的左脸，温柔细腻。
”不疼吗？“我环膝问他。
”一点小伤。“他说。我看出了他眼中的绝望，他的嘴角有多么的无奈。
顷刻。我慌了神。
我来到了他所说的我的房间，那里最吸引我的是那扇巨大的百叶窗。阳光从缝里面钻出，填充着家具的空隙。我摸了一下它，熟悉而陌生。我问为什么这里是一扇百叶窗而不是窗帘。
他不语。
我的抽屉里有一本带扣的本子，我以为是日记，欣喜地打开想寻找一些蛛丝马迹，然而除了第一页有一个日期，日期下面用行书写了一句诗词就再无它物。
我失望地垂下手，狠狠地将本子摔在地上，转眼瞥见他的脸上有一层浅笑。
我看见封面上有两个字，莫忘。
”这是我的名字吗？“
”算是吧。“
我不知道当初写下这两个字作为我未来的名字是为了警告他，不要忘记我。那时的我预想着我们的结局会有多惨烈，我以为我会死，我以为我会离他而去，我以为最好的也终究是曲终人散。我告诉他，不可以忘记我，那时的语气任性，心里满是忐忑。
可没想到的是，忘了最初的人，会是我，甚至就连自己也一起遗忘在了患得患失的流光中，那份恐惧与刺骨的冰寒紧紧包围着我，逃也逃不掉。
我放声尖叫，把他推了出去，将房间里的东西摔了一地，整洁的屋子变得一片狼藉。
桌上的花瓶被扔过去的枕头击落，砸在了我的大腿上，我搓手不及。血从伤口溢出，没过多久就染红了整条大腿。剧烈的疼痛让我冷静下来，当他破门而入的时候看见了屋里的一片狼藉和坐在血泊中的我，眼里是摇摇欲坠的心疼。
他把我抱进了医务室，紧紧握住我的手，我看见他手上的牙印，我也心疼。
至此之后，我的腿上留下了一条疤。
半个月前，我拖着这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身来到S国，在不熟悉的环境中，我的心平和了很多，也开始像在沙滩上捡贝壳一眼，零零碎碎地配合着他告诉我的，一点点捡起回忆。
我终于明白曾经的我，为什么要在本子上只写下一句蒋捷的诗。因为当初的我在现实和未来中，情与爱中交错失望。可是如今，我释怀了全部，却在失去的过去中迷茫。
我想起了很多，见他的恐惧逐渐消失，但我不敢回去。他如今不知道我在哪，留给他的字条上只有四个字，已走，勿念。
我忆起了很多，忆起了基地，忆起了他，惟独没忆起自己。
我在雪地上一笔一划写上那句诗：流光容易把人抛弃，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写完之后，手指冻的僵硬，眼泪一点一滴从眼眶中沁出。
突然，一双手把我从雪中拉起，我诧异地看向手的主人，在泪眼婆娑的世界中看清了他的脸。即使不看，我也知道他是谁。
他告诉我。”别惊讶我为什么能找到你，那不过只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你不用记住自己，因为我会帮你记，你也不需要记住我，只需要记住，Iloveyouaswhoyouare！“
我已泪如雨下。
第十卷，完。
我感觉生活的气氛非常压抑，即使不关窗户，每日将我们放在太阳下暴晒，那也只能蒸发我们皮肤中的水分，改变不了任何实质的黑暗。我搓搓手，目光落向窗外的苍穹。
基地上方的苍穹很漂亮，也同时使人望尘莫及。我们飞不出云层，只能待在这广阔却乏味的土地，炙热地呼吸。
我们放弃的太多是因为我们得到了不少，而我们所得到的，永远不会超出所付出的。
战争虽会晚一些，但是终究还是来了。
神谕全面来袭。
【十】
转眼又步入了一年的深秋，我踏在干枯的枫叶上，声音干脆。
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干枯的枫叶上染着来犯敌人的血迹，它们会随着枯叶一起，滋养这棵千年古树。
一次又一次的混战已经让我们疲惫不堪，那几丛玫瑰是仲夏姐十四岁生日时种下的，十年来也没有一次开得这般妖娆，妩媚。
果然植物都是嗜血的，荆棘里的玫瑰仿佛在肆意嘲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我在大厅的桌子上放了一个沙漏，沙子从中间的交接处流下，我们的时光也慢慢地泻下。
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插入我们核心的，不是神谕，不是路西法，是庚辰和他的人造人们。我们这些工具，他已经要脱手了，脱手前也要将我们毁掉，不留任何余地给我们。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珞言，他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在战斗中失神的后果就是被眼前的晗澹狠狠得甩了出去，她黑色的长发飘在我的眼前，笑得鬼魅。我没有摔在地上，珞言托住了我，在地面上擦出火花的变成了他。
我想坐起来，他的手按住我的后背，在我耳边说:“原谅我，我只是想保护你。”
我愣住了，直到听见金属落地的声音，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我艰难地呼吸，也实在是站不起来。无数的剑刃冲向前方，我看见了他嘴角的微笑，虽然身体很难支撑，可是眸底充满了杀戮。
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嘴角溢出的液体染红了他的衣襟。当视线开始恍惚时，重力消失了。我站起来，血就从嘴里一涌而出，洒在了灰色的地面，对比如此鲜明，就似在地上绽放的花。
【十一】
庚辰的失败是因为他的自负和人造人内部的瓦解，他们有些忠于自己的内心，有些忠于明日的存亡。
那场混战我今生今世都忘不了，那种惨烈，身上剧烈的疼痛刻骨铭心。无数的藤蔓从我周围的地面疯狂蔓延，交错轮回。
我原本以为我们的结局会很仓促，然而在即将落幕时却如此难以释怀。我跪在地上，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我浑身是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血腥味扑面而来，大脑浑浑噩噩。
我看见仲夏姐倒在贪狼的怀里，贪狼轻抚她的面庞，在她耳边轻语。
我看见文曲哭的惨烈，听见破军在大声嘶吼，看见晗澹在那些没有呼吸的兄弟面前叫着他们生前的名字，而非代号。
这里一片狼藉，尸横遍野，我渐渐没有了直觉，目光开始涣散，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而由听觉神经传入大脑的是那阵刺耳的嗡鸣。我隐隐约约感觉有人拖住了我的身体，在喊着些什么。
再然后，我的世界灰暗了。
【十二】
S国的雪景是很美的，我披上厚厚的绒衣，走在异国的土地，感受那里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我的大腿处有一道十公分的伤疤，每当淋浴的时候摸到那条疤都让我的内心十分痛苦，头也疼痛不已。
三个月前，我在病床上睁开了眼睛，整个房间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气味。冬日的阳光缓缓走过，我听见一些小护士在走廊上轻声谈论着刚刚看见的帅哥。
我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躺在这里；我想知道，她们谈论的人是谁略微想知道，不断在我脑海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是谁，为什么既想见到，又害怕见到。
我想知道，我是谁。
有人说，她因为刺激太大，所以忘记了一切。有人说，没事，她没事就行。我坐起，那个说没事的人走进来，黑色的夹克与冷漠的表情诉说着他的桀骜，灰发交杂着阳光。
我的大脑不断地叫嚣，费了很大劲想摆脱那层枷锁，却换来了空空如也的一片空白。我对他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谁？要么。你走开！“
他没走，也没告诉我是谁，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我虽然觉得温暖，但也觉得恐惧。我狠狠地咬住他，直到血腥味充斥在嘴里时才放开。
我以为他会抬手打我，但他最后却轻轻摸了我的左脸，温柔细腻。
”不疼吗？“我环膝问他。
”一点小伤。“他说。我看出了他眼中的绝望，他的嘴角有多么的无奈。
顷刻。我慌了神。
我来到了他所说的我的房间，那里最吸引我的是那扇巨大的百叶窗。阳光从缝里面钻出，填充着家具的空隙。我摸了一下它，熟悉而陌生。我问为什么这里是一扇百叶窗而不是窗帘。
他不语。
我的抽屉里有一本带扣的本子，我以为是日记，欣喜地打开想寻找一些蛛丝马迹，然而除了第一页有一个日期，日期下面用行书写了一句诗词就再无它物。
我失望地垂下手，狠狠地将本子摔在地上，转眼瞥见他的脸上有一层浅笑。
我看见封面上有两个字，莫忘。
”这是我的名字吗？“
”算是吧。“
我不知道当初写下这两个字作为我未来的名字是为了警告他，不要忘记我。那时的我预想着我们的结局会有多惨烈，我以为我会死，我以为我会离他而去，我以为最好的也终究是曲终人散。我告诉他，不可以忘记我，那时的语气任性，心里满是忐忑。
可没想到的是，忘了最初的人，会是我，甚至就连自己也一起遗忘在了患得患失的流光中，那份恐惧与刺骨的冰寒紧紧包围着我，逃也逃不掉。
我放声尖叫，把他推了出去，将房间里的东西摔了一地，整洁的屋子变得一片狼藉。
桌上的花瓶被扔过去的枕头击落，砸在了我的大腿上，我搓手不及。血从伤口溢出，没过多久就染红了整条大腿。剧烈的疼痛让我冷静下来，当他破门而入的时候看见了屋里的一片狼藉和坐在血泊中的我，眼里是摇摇欲坠的心疼。
他把我抱进了医务室，紧紧握住我的手，我看见他手上的牙印，我也心疼。
至此之后，我的腿上留下了一条疤。
半个月前，我拖着这副没有灵魂的躯壳只身来到S国，在不熟悉的环境中，我的心平和了很多，也开始像在沙滩上捡贝壳一眼，零零碎碎地配合着他告诉我的，一点点捡起回忆。
我终于明白曾经的我，为什么要在本子上只写下一句蒋捷的诗。因为当初的我在现实和未来中，情与爱中交错失望。可是如今，我释怀了全部，却在失去的过去中迷茫。
我想起了很多，见他的恐惧逐渐消失，但我不敢回去。他如今不知道我在哪，留给他的字条上只有四个字，已走，勿念。
我忆起了很多，忆起了基地，忆起了他，惟独没忆起自己。
我在雪地上一笔一划写上那句诗：流光容易把人抛弃，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写完之后，手指冻的僵硬，眼泪一点一滴从眼眶中沁出。
突然，一双手把我从雪中拉起，我诧异地看向手的主人，在泪眼婆娑的世界中看清了他的脸。即使不看，我也知道他是谁。
他告诉我。”别惊讶我为什么能找到你，那不过只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你不用记住自己，因为我会帮你记，你也不需要记住我，只需要记住，Iloveyouaswhoyouare！“
我已泪如雨下。
第十卷，完。